砚九家地势较高,站在天台上刚好能看到大半个晏阳的景色。
尚家的气运以及尚氏集团的灯火在夜色中十分夺目。
砚九真心实意道:“无论如何,尚京确实在蒸蒸日上。”
尚京嗤笑道:
“因为我剜除了那些腐朽不化的东西,说实在的,不仅仅尚家,腐朽深深根植在术士各大家族之中。
可是那些家族却不舍得动刀子……例如说白家。”
砚九扶额笑了笑:“白家?白行简刚刚上位,根基尚浅,他想动现在为时过早。
至于白修诚倒是有那个能力,但是他根本就不在乎白家,我甚至觉得白家如何与他无关。”
尚京侧头看向砚九,忽然感叹道:
“白修诚……其实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人像白修诚,那个人一定是你。”
说话间,除夕的烟火在半空中绽放,和万家灯火交错,格外温暖人心,砚九唇角浮现不易察觉的笑容:
“但我和白修诚终究不一样,我比他有温度那么一点点。”
如果是半年前,砚九不会说这种话,可是现在他却有自信,他要比白修诚有温度的。
尚京看着砚九,忽然感觉砚九这人和最初见到的时候是有些不同。
就像一根干巴巴的木头,忽然长出柔软枝条,试探着去缠绕着这个世界。
又是一阵沉静过后,尚京蓦然开口:
“刚刚和你说了我的事,以真心换真心,也说说你为什么下山?”
以真心换真心?砚九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处,那里跳动的格外厉害,他好像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别人说过为什么下山。
他好像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师傅的赤子之心。
封阳死于一座孤山,砚九和另一个到处云游的师兄将封阳火化。
整个过程砚九没有掉一滴眼泪,平平常常,他貌似只是送一个陌生人升天。
砚九轻声开口,也不知道他是在和尚京说话,还是自言自语,说给过往那些山中岁月。
“我与你截然相反,你出生被寄予厚望,我出生是被人抛弃的。
但其实也没什么,不会特别伤心和在乎,我那时只是觉得世界有些无聊,毕竟那个世界无人爱我。
11岁那年,我跑去悬崖思考人生。
说起挺有趣的,当时遇到一个半大的小哥哥,那人少年老成。
劝我说等我长大了,爱我的人自然就会出现。”
闻言,尚京浑身一僵,他看向砚九,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像透过砚九的脸,试探着去找寻当年悬崖边小男孩的模样。
那年……他在悬崖边上遇到的小男孩,小脸皱皱巴巴的小男孩……竟然长这么大了。
完好无缺的长大了。
尚京甚至脑子里该死的出现了童话故事。
公主陷入沉睡,等待王子将她吻醒。
砚九陷入无情无欲的时光,只为等待爱他之人出现。
砚九被尚京看得有些尴尬:“看我干什么?”
尚京若无其事道:“你继续……小哥哥的事还没有讲完。”
不知为何,砚九觉得“小哥哥”三个字被尚京咬得极重,又带了些缠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