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一道突然的圣旨打破了后宫的宁静。
“宝林袁氏,秉性质朴,敬甚居心,着即册封为才人,赐封号顺。”
这道旨意,比前些日子那几出还要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顺才人,也不曾见她侍寝过,唯一的靠山母后皇太后还闭宫“养病”了,怎么陛下忽然就对她另眼相看?
陆昭霖那边儿自然没人敢去打听,顺才人这里,却一波一波有人上门。或是讨好,或是试探。
还是居于正殿的贵妃觉得不耐烦了,把人都拦在了咸福宫外面,才让她松了口气。
此时,隐隐成了“宫中新贵”的袁宝林,面上却不见多少欣喜,都是庆幸和担心。
“过不了多久,袁家怕是就得在京城官宦世家里除名,沦落成普通的富户了。”
说到这里,她舒了口气,道:“如此也好,总比一家子在错路上越走越远,最后都丢了性命要强。”
······
十一月中,冬至。
这天早上,江诗荧醒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什么时辰了?怎么没叫醒我?”江诗荧问。
秋雨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答道:“辰时末了,皇后娘娘那儿早早的有人来通知,说是雪大路滑,今日免了请安,奴婢们就没有扰您清梦。”
江诗荧闻言有些惊喜:“下雪了?”
秋雨点点头:“昨儿夜里就下起来了,现在还没停,外面的雪都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等梳洗装扮完,江诗荧就要出去赏雪。
她道:“咱们先去寒英园,然后去湖心亭,也不知太液池上冻了没,若是没有的话,泛舟赏雪想必也趣味无穷。”
秋雨道:“您还没用早膳呢。”
江诗荧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不饿,等回来再吃。”
秋雨道:“那也不能就这么出去,兰卉去取娘娘的大氅来,取银鼠皮的那件。”
等江诗荧穿上大氅,手里拿了一个暖炉,这才带了人从景阳宫出去。
却说与此同时,甘泉宫这边,陆昭霖下了早朝之后,难得有些闲情逸致,想要去御花园里逛一逛。
他差了人去景阳宫,想要叫上江诗荧一起,就听小太监回话道:“启禀陛下,景阳宫的人说,纯贵嫔娘娘已经出去赏雪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到了寒英园。”
闻言,陆昭霖吩咐道:“走,咱们也去寒英园。”
寒英园在御花园的西北角,是一片占地极广的梅林。
御花园里,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被大雪深深覆盖,一眼望过去,就是无穷无尽的白。
宫人只铲了路上的雪,方便走动。其余的一处未动,唯恐影响了主子们赏雪的兴致。
此时还不到梅花盛放的时节,梅枝上多是绿色的芽,也有一些红色的小花苞。
“您看,那根花枝开得可真好。”
循着秋雨的手指看去,就见一根梅枝上,竟有七八朵红梅已经早早开放,还有五六个小花苞,眼看着就快绽开。
秋雨道:“奴婢把它折回去给娘娘插瓶吧。”
“我自己来。”
说着,江诗荧把手里的暖炉递给秋雨,然后往那株梅树走去。
脚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手放在梅枝上那一刻,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竟是把一整支红梅都折了下来。
雪扑簌簌地从梅树上落下,落到她身上,也落入积雪里。
就见她一手脱下大氅,喊了声:“接着”,就扔进了阿圆的怀里。
然后,又往梅林里走了几步,走到一处宽阔些的地界,以梅枝为剑,舞了起来。
陆昭霖到时,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地中,一袭红衣的女子,身姿灵活地翻飞跳跃。
随着她手腕的旋转,手中的“梅剑”破风而出。
地上的雪被卷了起来,空中的雪也迟迟不落,在空中飞舞。
待她停下,被激起的雪花才纷纷扬扬重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