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后,江诗荧穿了家常衣服,坐在东暖阁靠墙的炕上,听秋雨和于成益说宫里这几日发生的事。
“十九那日晚上,陛下的圣旨传回来的时候,宫里各处原本都已经熄了灯。因着这道旨意,各宫里又都亮了起来。尤其是母后皇太后的寿安宫,听说很是闹了一场。”
秋雨道:“奴婢们谨记着娘娘的吩咐,别管发生什么事,都守紧了宫门。是以,也不是很清楚,寿安宫那里最后是怎么平息下来。”
于成益补充:“听说似乎皇后娘娘也过去了一趟,不知有没有惊动圣母皇太后。”
江诗荧点点头。
秋雨继续道:“二十一那日,母后皇太后就带人离宫了。这一次,倒是不比十九晚上,反而安安静静的。”
江诗荧听他们说完,问道:“西配殿的张宝林,这几日没做什么吧?”
她这几日不在,景阳宫里便只剩下张宝林一个主子。
秋雨摇摇头:“张宝林这几日安静得很。”
然后,于成益压低声音问道:“娘娘,陛下前两日的旨意?”
江诗荧看了他一眼,又看秋雨眼里也带了好奇,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你们都有疑惑,但是都别打探。只记着,规规矩矩地做事,就不会有什么。陛下下旨罚的,都是那些不规矩的。”
这话一出,不管是秋雨还是于成益,都心下一凛,恭敬道:“奴婢(才)遵命。”
腊月二十三,宫中小年祭灶神。这是皇帝和皇后的事,和她们这些妃嫔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关联就是这天早上不用去请安,大家都能睡个懒觉。
这一晚,按例,皇帝是要歇在皇后宫里的。
陆昭霖却连晚膳都没在凤仪宫用。
唯一让皇后感到庆幸的,是他这晚也没去景阳宫,而是独自宿在了甘泉宫里。
腊月二十五下午,丽妃被召到甘泉宫伴驾。
她打扮得极尽妍丽,欢欢喜喜坐着肩舆去了甘泉宫,进了后殿。
不到半个时辰,就面带泪痕地出了殿。
没过多久,有旨意响谕后宫。
“丽妃御前失仪,褫夺封号,降为修容。”
后宫众人纷纷猜测,她究竟在御前做了什么,触怒了陛下。
唯有江诗荧心中暗想,怕是递了信儿给母后皇太后的人,就是之前的丽妃,如今的秦修容。
这道处罚的旨意,恐怕已经是看在康和公主的份上,给她留有余地。
然后就到了腊月二十六,各宫贴春联。
江诗荧上身穿了件茜色提花绸小袄,下身穿同色的八幅裙,裙子上绣了暗纹,领口、袖口、裙边处都用白狐皮做了滚边儿,整个人看起来都喜庆地很。
陆昭霖过来时,就看到她站在景阳宫的宫门外,指挥宫人们动作。
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高了高了,再低一点儿。”
“对了对了,可以了,下来吧。”
还未走近,陆昭霖的脸上就不自觉地挂满了笑。
“怎么只穿了这么点儿?”
说着话,他就把大氅脱下来,往江诗荧的肩上披。
“陛下?”
江诗荧转过身,像是才注意到他来了一样。
“阿荧都好几日不曾见过陛下了。”
然后就拉着他往屋里走。
陆昭霖笑道:“才三四日而已,二十二那天不是才见过?”
江诗荧轻轻跺了跺脚,道:“阿荧这里一日未见,就觉得如隔三秋了。陛下那里倒好,只觉得才三四日而已。”
陆昭霖故意板起脸:“也是朕惯得你,这种怨妒之言当着朕的面儿就敢说。”
说话间已经到了东暖阁里,阿圆给她解下身上的大氅。
就见她扑进陆昭霖怀里,丝毫不带怕,反而笑盈盈地说道:“阿荧才没有怨妒,阿荧这是在向陛下表白心意呢。”
陆昭霖抱住她,脸上的笑再也憋不住:“好,你没有怨妒。”
然后,就听他问:“怎么只见你贴春联,没有贴福字?”
江诗荧道:“等着陛下赐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