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最后宝玉晕了过去，眼看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贾政恐怕还不会收手。

第二日贾母去接人的时候，只是光看到宝玉那副样子，她都险些要晕倒，屁股到大腿那一节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贾母抱着宝玉“心肝儿肉”的哭喊了半日，但是老子打儿子，走到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

纵然后来她从贾政那里听来了事情的原委，可依旧觉得宝玉还小，责任不在他，只是不停地咒骂着袭人和王夫人。

贾母觉得就是平日里王夫人对袭人表现出来的支持太明显了，才让这丫头有恃无恐，敢这么勾引爷儿们做下此等事来。

至于林家，贾母心中也有些愧疚，若不是儿媳妇蠢笨，何至于搞得她听说黛玉离开了潇湘馆都不敢过去探望。

也怪自己前几年虽然一直弹压着王夫人，但在一些小事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才会搞得她觉得黛玉好欺负。

现在一边是伤痕累累的宝贝孙子，一边是受了委屈的亲亲外孙女，贾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把年纪了本是该享受含饴弄孙之乐，没想到现在却要为了孙子和他那个妈惹出来的烂摊子操心。

贾母正觉得心烦意乱，突然听见床上传来宝玉微弱的声音，“水……我要喝水……”

贾母慌忙喊人：“快来人啊，没听到宝玉要喝水吗？！”

鸳鸯眼疾手快，早不等别人动弹，自己已经从桌子上的温水壶里到了一盅温水出来，走到床边喂给宝玉喝。

宝玉抬头看见是鸳鸯，舔了舔裂开的嘴唇说道：“劳烦鸳鸯姐姐了。”

鸳鸯心中叹气，这样的一个宝玉，对每一个女孩儿都温柔有礼，你总不能说他是不好的吧。

可又偏偏是因着他的多情，把他一院子的丫鬟都坑了。

还好，听说在宝姑娘的建议下，那些丫鬟们都去了别的姑娘、奶奶们房里，总比发卖了出去强。

贾母此时也已经走到床边，含着眼泪看着躺在床上的孙子。

这个孙子是最像荣国公的，每当看着他，就让自己想起年轻的时候和贾代善的那些柔情岁月，所以自己怎么可能不更溺爱他一些啊。

难道自己的这些爱也有错吗？

在贾母心中，早就把宝玉和黛玉视作一对儿了，可现在闹成这样，林家能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贾母心中五味杂陈，万千头绪，真不知该从何理起。

宝玉看到年迈的祖母，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讷讷地说：“让老祖宗操心了，是孙儿不孝。”

听到这句，贾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拍着宝玉的手说道：“从今往后，可都改了吧。”

宝玉呆呆地点了点头，但他根本不知道他要改些什么。

“老祖宗，我来晚了！”门口竟传来了凤姐儿的声音，贾母匆匆擦了擦眼泪，不知道她为何此时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