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把薛姨妈这番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虽然心中依然气恼,但是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愤怒不堪。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像是要好好消化一下薛姨妈说得那些事情。
薛姨妈见他脸上的神色逐渐恢复平稳,知道这是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心中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只见薛蝌眉头又复蹙起,“婶娘,您刚才说得这些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宝琴一旦为妾,我们家以后该如何自处?
正经人家怎么可能会把女儿给人家做妾?
别的不说,侄儿我将来说亲都难。”
薛蝌这番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时代,妾的亲戚都不能作为正经亲戚,不是逼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好人家会让女儿去给别人做妾的,不然整个家族都要连带着被人小瞧一等。
虽然薛蝌家只是薛家的旁支且家道中落,但是也没到让女儿给人家做妾的地步啊。
更何况薛蝌尚未说亲,宝琴去做了妾,也会影响到薛蝌娶妻的。
薛姨妈突然想起一事,昨日和邢夫人在贾母屋里闲聊的时候,对方提过看着薛蝌品貌得宜,不知有没有意与她邢家岫烟说个亲。
当时她还有点嫌弃邢岫烟家世不够,但是现下来看,这两人岂不是正合适?
薛姨妈开口问道:“说到你的亲事,我倒还有一事问你,你此次上京的路上与那邢家姑娘一起,对她可有了解?”
薛蝌突然脸一红,“婶娘问这个作甚,咱们正在说琴儿的事情。”
薛姨妈看到他的这个神色,就知道事情有戏。
“我问的事情正是和琴儿的事有关,你先回答我,你觉得邢家姑娘如何?”
薛蝌脸色微红地说道:“邢姑娘行事端庄大方,举止温柔有理,是个让人敬重的好姑娘。”
薛姨妈笑着问道:“那说与你做妻子你可愿意?”
薛蝌脸色更红了,不过既然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必遮着掩着,他坦然说道:“如能娶妻若此,侄儿却也心满意足。”
薛姨妈笑着拍了两下巴掌,“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找邢夫人为你说亲。她家本来也有意,再让王夫人从旁帮忙,这门亲事再没有不成的。
只要你的亲事定下来,那么宝琴的事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了。”
早在进京的时候薛蝌和邢岫烟二人就相互有意,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现下薛蝌听说能和邢岫烟结为连理,心中自是大喜,虽然对宝琴为妾的事还是有些许不满,但是正如薛姨妈所说,她已经让宝玉破了身子,自家是没有多少谈条件的余地的。
只能等妹妹嫁过去后,自己多帮衬着些了。
薛姨妈见薛蝌不再说什么,知道此事已成,心下欢喜,这才唤了同喜同贵进来收拾地上的残局。
这时薛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婶娘,我刚才有点过于激动了。”
薛姨妈不以为意地笑道:“无妨,你也是疼爱妹子的一片真心。
你放心,别看咱们宝琴是去做妾,但是我保证,绝不让她受了委屈!”
“那一切就全凭婶娘做主了。”薛蝌起身向着薛姨妈行了一礼。
薛姨妈此时已经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了,去了心头一件大事,可以好好过个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