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瞳烦躁不安。
彭总今天在会上把那么狠的话都撂下了,说明公司真的是岌岌可危,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然,他一个学者型的企业家,那么儒雅的一个人,何至于对大家这样蛮横无礼。
“集体辞职”,一听就让大家提心吊胆、魂不守舍。这就有点像战争年代,把一船人沉入海底、或是把一群人推下悬崖一样的恐怖。
苏芷瞳不知道,彭总这么说,只是吓一下大家,实质上是一种变相的鼓励,还是真的到时候拿他们这些人开刀,杀鸡儆猴,来整顿公司不思进取、过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慵懒作风。
公司的事本来就够他烦心的了,他爸又来这么一出。
他爸对苏芷晴远比对他这个儿子好,这还是他妈在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家公开的事实。他爸想给他闺女多一点嫁妆,那是他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和阻止。他爸有必要绕来绕去吗?他们同居一屋,他爸想给她多少,就一伸手的事,况且神不知鬼不觉。她爸来这么一出,无异于掩耳盗铃、皇帝新衣似的昭告天下。
苏芷瞳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的办公室。大家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他走过大家身边,居然没有人瞥他一眼,完全视他为流动的空气。
他回到座位上,他的思绪,从他爸的微信转账中忽然又转到了机器宠物的设计构想之中。
他要设计一款只属于他的机器猫。
倘若他上地铁时,有人像泥鳅似从拥挤的人群中溜到前面去,他就让他的机器猫抓他、挠他;
他过马路时,红灯刚一转绿,那些迫不及的司机一踩油门,吓得他屁滚尿流。这些司机太可恨,他不会放过他们。他的机器猫可不是吃素的,抓他、挠他。
……
他想他的机器猫一天下来,肯定非常累。长此以往,他的机器猫可能活不长。
或许换一种方式,动口不动手。
他想让他的机器猫说人话,并且把所有骂人的词汇都输进它的脑子里。最好来几句他老家的、外人听不太懂的“格婊子养的”的粗俗话语。
谁再惹他不高兴,他就让他的机器猫骂人。
他看过一部香港电影,骂人的。他要让他的机器猫去看,反反复复地看,看上十遍、一百遍,学到星爷骂人的精髓。
他要让他的机器猫去骂,骂到河水倒流,六月天下大雪……
那样的机器猫,武艺超群,功高盖世,什么外国的、大公司的机器人相形见绌,全部拜倒在他的机器猫的石榴裙下。
“瞳哥,瞳哥,下班了。想什么呢?”张远敲打着桌子,在催他、提醒他。
他不想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张远说话,他俩是竞争对手。
张远这小子弄的是美女机器人,而他弄的是机器猫,他们都想在董事长那里得到认可,成为公司的蝌蚪六。
苏芷瞳下了班,还得去挤地铁。下了地铁,还得步行两条街,才能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他的思维模式立刻改变。工作上的事情先暂时搁在一边,手机上的微信转账是必须要处理的。这种事还是交给他老婆,她肯定有办法。
他和虞红在家里分工明确,虞红主内,他主外。
他爸的微信转账到底属于“内”,还是属于“外”呢?
微信转账并不是他们家里的事,属“外”,应该由他主办;而他爸是他们家里人,当然属“内”,理应由虞红主办。
他把他的手机交给虞红,“你看看吧。”
“什么?”
“我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