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而过,水果店的生意也逐渐步入正轨,可桢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以前小店就她一个人,还要负责进货,整天忙得团团转。请了张姐和李姐两个人后,她终于能停下来松口气。 接下来一星期的时间,陈廷玉再次消失,可桢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脸色蜡黄蜡黄,干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层皮。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虽然她的皮肤底子不错,白皙还经常泛着红润,总让人感觉气色不错。但是女人总是架不住岁月,25岁后她发现皮肤逐渐每况愈下,以前冬天洗过脸后,总是擦一下大宝保湿霜就了事。但最近几年是擦过之后,皮肤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燥。拿出那瓶保湿的玉兰油,机械地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 下午的时间不忙,客人零零碎碎的,她去了前街的美容中心,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可以映出她清晰削薄的影子,前台美女见到她一副淡淡的样子,也不上前招待。她知道自己的衣着太过于普通,这里的服务人员一个个眼高于顶,随便扫一眼,就能知道你全身的行头值多少钱。 “给我办个三千元的会员卡。”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前台美女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殷勤地伴随她左右。安排她的消费活动。 SPA做的很舒服,她很快地进入了梦乡,她一向浅眠,想不到这个时间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服务人员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她睡了很长时间。是否还需要什么服务。她拒绝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店中。 “小莫,香蕉已经断货,我们该进货了。”张姐看到可桢回来说道。她是个单身母亲,四十多岁了带着一个上初中的儿子,日子过得有些艰难。但性格很开朗。 店里有时候剩下一些品相不好的水果,她就会让张姐或者李姐带回家。她们心生感激,干活也很认真。 “那我明天就去进货。”可桢应道,木然地看着路边来往的人群,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日子周而复始好无新意地流动,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翻版。仿佛是从复印机上揭下来的复印件。可桢感觉自己像爬行在深远隧道中的一只蚂蚁,看不到一丝光亮,找不到一点缝隙。 晚上十点回家,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想睡前酝酿一点睡意,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这一段日子她几乎夜夜浅眠,有时候她想买些安眠药助眠,但是一想那种药一旦用上就会有依赖性,只好放弃了。 夜里她又开始做以前那种噩梦,被吓醒后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棉质的睡衣紧紧贴在后背上,她翻身拉了拉,怎么都无法再入睡。黑暗中,房间一片静寂,只有自己轻轻的呼吸声在周围传递,一种透骨的寂寥涌遍全身。可桢想自己也许应该找个伴。 起身喝水的时候,她打开了电视,少有的几个台,正在放着杂七杂八的电视剧,除了偶尔看书和新闻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电视剧了。那种纠纠缠缠的爱情剧有时候让她心烦。头脑一片空白,木木地盯着不断闪动的画面。女主人公一句调笑的话进入到她的耳中:“世界这样乱,你装纯给谁看!”你装纯给谁看呢? 早上三点多的时候,终于在沙发进入了梦想,没有定闹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冬天柔弱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可桢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想想有张姐、李姐看店,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想起来。人都有致命的懒性。以前太过于忙碌,让她很少想别的事情,这段时间闲下来,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起床洗漱完毕,拿车钥匙下楼,那辆昌河车在楼下已经落了很多灰尘,但她却没有闲心打理。在小区门口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吃完后开车前往水果批发市场。 在老八的果行停下后,她没见到老八,估计是出去了。招呼伙计给自己搬了5箱子香蕉、4箱苹果和零零碎碎的其他一些水果,可桢一般都是进货一星期后一块结账,想想该到结账的时间了,她进入会计室准备结账。听到里面的轻笑谈话声,她没有在意,径直拿着开票条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她才发现老八正风姿绰约地站在会计办公桌那里,和对面一个穿黑色呢子风衣的男士谈论着什么,她的神情愉悦,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听到可桢的脚步声,两个人转过身来。 男士转身的片刻,可桢有些微楞,是陈廷玉,他怎么会在这里?但瞬间她很快稳定了情绪,那好像与她无关。 “我来结账。”她对老八说道。 “哦,会计刚刚去银行办业务了。我来结账吧。”老八看看她笑道,声音悦耳动听,并带有一丝娇媚。 可桢没有敢看陈廷玉,他的表情很淡然,眼神中露出一丝清冷。看了可桢一眼,并没有和她打招呼。可桢觉得自己也不便说话。 将钱交给老八,可桢和老八道声再见,匆忙离开会记办公室,鼻子有一丝酸疼,眼眶有些泛泪。可桢想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天气太冷了,让人冷得想流泪。 晚上八点回到家里,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以前进货上货都是一个人干,也没觉得如此累,难道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冰箱里的东西塞得很满, 但一个人不想那么麻烦,打开灶火,下了一包方便面,觉得太单调,打进去一个荷包鸡蛋,又撒上一些香菜,出锅的时候又加进几滴香油。红红绿绿地看起来来很有食欲,但吃起来却有些无味。可桢想是自己没有食欲的缘故。 吃过饭看了一会电视却没有一点睡意,起身将房间的角角落落清洗了一遍,连卫生间的角落也没有放过。然后又用热水擦拭了一下身子。 她想累了也就有了睡意,但是躺在床上仍没有一点睡意,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起身又从衣柜里拿出被单,将床铺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清新温暖的新被单气息让她终于有些睡意朦胧。 但外面悉悉索索的敲门声,却打破了她仅有的这点睡意。可桢感觉毛孔有些耸立,这些年随着很多人都涌进城市,治安状况一直很差,报纸网络不时传来今天这家被偷,明天有屋主被抢劫犯杀死在屋中。 因此她睡觉的时候,一直检查完门窗才会上床,有时候躺在床上,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记给门上暗锁了,起身查看却发现已经上过了,才会心安躺下,如此一晚上有时候会反复几次。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心理强迫症。 静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敲门声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响了。可桢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猫眼处,发现有一名男人站在门口,仔细看时,却发现是陈廷玉。 身上穿的那件毛呢风衣,可桢过目不忘。 颤抖着手打开门,陈廷玉已经踉踉跄跄冲进来,踹上门一把将她用力抱住,可桢一阵惊慌,用力推他,但力量不济,被他拉扯着进入卧室,一个翻山倒海将她压在床上。呼吸中夹杂着浓烈的酒味,熏得可桢喘不过起来。吻入暴雨般落下,在眼皮、鼻梁、嘴唇、脖子、沿路而下……可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承受。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从窗帘处透进来,可桢咕哝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发现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看到身边躺的人时,不禁吓了一跳,陈廷玉仍死死睡在那里,一只胳膊暧昧地拦在她的腰上。不敢惊动他,她小心翼翼地穿衣下床,走到外面客厅给张姐打电话,说自己有事,下午会晚点过去。 打完电话,她木木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这一段时间一直失眠,想不到今天竟一觉睡到现在。早饭没吃,此时肚子已经咕咕作响。 从冰箱里拿了一些食材,她去厨房将锅添水放在气灶上,温火熬制小米粥。然后用面粉拌了一些面糊,磕入两个鸡蛋拌匀,又在上面撒了一些切好的葱花以及各种调料,她开始在电饼铛上摊煎饼。 摊到第三个煎饼的时候,她听到卫生间开门的声音。陈廷玉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头发一颤一颤的,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在他转身看她时,可桢赶紧转头去翻自己的鸡蛋饼。面有些多,可桢摊了四个鸡蛋饼,觉得自己吃不完。但想想晚上还可以回来吃,又加些面增加了一个,放在电饼铛里温着。 早餐摆置好后,可桢走出厨房,发现陈廷玉仍坐在客厅里,专注地看中央二套的午间新闻。他已经洗漱好,又衣服衣冠楚楚的样子。她呆愣在那里,脸色忍不住泛红,她以为他早已经走了。 “早饭好了吗?”看到可桢出来,波澜不惊地问道,似乎无视她的脸色。起身走向厨房。可桢不知所措地跟在他的后面。 厨房很小,这套50多坪的方子,厨房好像一个小间断,两个人在里面有些拥挤。可桢侧身看着他熟练低将小米汤允在两个碗中。 “我端稀饭,你把饼端出来。”他似乎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可桢小心翼翼地将饼盛在盘子里,拿了两把小勺子跟在他后面出来。粘稠幽香的小米汤,配上金灿灿的鸡蛋饼,让饿了的两人都很有食欲。可桢一口气吃了两个鸡蛋饼。陈廷玉吃完第三个准备伸手时,却发现盘子里已经空了。 “还有没有?”看着吃得正香的可桢,他问道。 可桢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他会留下吃饭,她摊的鸡蛋饼不大,她一般都可以吃两个,早饭没吃,陈廷玉吃三个没吃饱也是正常的。 “电饼铛里还有一个。”可桢嘴里正含着饼,说话有点咕哝。 陈廷玉起身去厨房,走出来时,那个鸡蛋饼已经吃了一半。 吃过饭后,可桢拿起碗筷进厨房清洗,她洗得很慢,甚至是细致入微。约莫20分钟,她慢吞吞出来时,陈廷玉仍然还在。饭桌已经清理干净,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已经用垃圾袋包裹好,放在门口的位置。 “整理好了,我送你去店里吧.”他起身说道。 可桢点点头,解掉身上的围裙,去卧室换上羽绒服,又顺手拿起衣架上的包包。做这些时,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因为陈廷玉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拿好东西,陈廷玉自然地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提垃圾袋走出门。 在楼道门口,陈廷玉将垃圾袋扔进垃圾箱,拉住可桢在走向楼下的一辆奥迪A6,可桢感觉这辆车很适合他,那辆烧包的悍马不像他的风格。 “这辆是我的车,先前那辆是我哥的。”他不紧不慢说道,似乎看出了可桢的疑惑。 可桢没有说话,她只是有些疑惑而已,没想到他会解释。 到达店门口时,车停了下来。 “那……我先下了。”可桢有些懦懦说道,不敢看他的眼睛,起身准备下车。却被他一把拉过去,紧紧地吻住。 可桢惊吓地瞪大了眼睛,害怕被人看到,急切地想挣脱,但却被牢牢地箍住,只好一动不动地任他亲吻。陈廷玉肆虐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晚上我有点事,会晚点回去。”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理了一下她额头下散落下来的头发。隔过她的身子帮她打开车门。 可桢惊慌地下车,看到路边没有什么人,匆忙地逃进店里。张姐和李姐正在那里理货,并没有注意到店门外的一切,可桢一颗心安下来。回头看时,陈廷玉的车已经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