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团部卫生院门前的牛车停靠处与热心肠的老车夫告别。乘上连队来团部卫生院接送病人的牛车，一路心情愉快、风尘仆仆踏上了回家的大坑连着小坑的土路上。自从爸爸在团部卫生院门前的牛车停靠外看见连队接送病号的车夫老张，便就一直紧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一路上，牛车在大坑连着小坑的土路上颠簸着一点点的向前挪着，牛车经过之处便是尖土飞扬，腾起的尘土随风飘舞，飘起的尘土很快又落到了牛车上，落在一直兴奋不以爸爸的头上、脸上、身上。车夫老张看着爸爸一身的尘土、胡子拉茬、头发已长的向是很长时间没有理过发了，洗得乏白的衣服裤子大针粗线的已是补丁累布丁了，脚上的解放鞋裂着大嘴，大拇指已露在外面，问道:老李你这是刚从水库工地回到团里？准备回家是休轮休还是换班不去水库工地了？突然，老张瞅着爸爸的腿惊讶的问道:老李！你的膝盖关节怎么肿成这样，我看你一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上了车我看你就一直的不停一会儿揉你的膝盖，一会儿又去按摩你的腰，你看你膝盖关节已肿成什么样子了，一定很痛吧？老张不停的问着，爸爸张张嘴刚想说话，老张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弄得爸爸一句完整的话都接不上，只能一会儿揉揉挽起裤腿的膝盖，一会儿又去按摩一会儿腰部，感觉是怎么坐都不舒服。

旁边刚住院出院回家的老战友老宋正无精打釆的躺在车里，身下铺了厚厚一层喂牛的干草，干草上铺了一张已旧的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一床大针粗线缝补的补丁累补丁的很窄的单子，单子下的干草在老宋不停的翻身时，发出声声刺耳的唰唰的响声，老宋的身上盖着一床又旧又脏又破的已没有了一点颜色的破棉被，被头的油光发亮的污垢，已拆了线的发黄棉絮从被单的边缘露出来了一大团，油光发亮的被头露出的发黄的棉团正好搭在老宋的下巴边，感觉像是一个煮熟了的玉米饼就要被老宋给吃了似的，老宋的一张蜡黄的胡子拉茬的消瘦脸，一双喘着粗气的鼻孔，不停的搧动着，发乌的嘴唇还时不时的哼唧着，似乎是很难受，很痛苦的样子，头顶上稀疏可数的几根头发长长的在不停扭动的脑后飘着，干裂的嘴唇像是想要要水喝，一会儿发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水、水。老宋的脚边放着一只五彩的大网兜，兜里装着老宋出院时在医院里用过的洗脸盆、洗脚盆、盆子里似乎有很旧很脏的毛巾、牙缸牙刷，牙缸是白色瓷的隐约可见上面印有大红字体《为人民服务》，大网兜的一角放着一支热水瓶。老宋嘶哑着嗓子喊着:老张，我想喝点水，请你停下车，帮我弄点水喝。爸爸听到老宋说是想喝水，忙对坐在驾辕上的车夫老张说道:老张！停下车，老宋想喝水。老张答应了一声忙跳下车，拉紧了牛的缰绳，将牛叫停，便将手里的缰绳递到爸爸手里，忙对爸爸说道:老李，你坐这边一下，帮我拉住牛的缰绳，让牛不要走，我去给老宋倒杯水喝，一会儿就来。爸爸忙放下裤腿，蹭了几下屁股了便挪到了驾辕上坐牢，死死地抓紧牛的缰绳，牛车便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老张忙走向车子后边准备去给老宋倒水喝。老张刚走两步，就吃力的忙靠近牛车伸手扶住了车子边上的护杆，只听，老张:哎哟！了一声，忙用另一只手按在了额头上，轻声的嘟嚷了一句，这是饿了吗？还是坐车坐的时间长了，怎么突然刚走两步，就头晕的不行。

爸爸和躺着的老宋听到老张哎哟的一声惊叹，都不约而同的将头扭到了老张办那一边，爸爸和老宋都忙大声的问道:老张！你怎么了，你那里不舒服吗？老宋看见老张站在牛车边手扶牛车护栏，一手按在额上，看上去像是很难受似的，忙说道:老张！算了不喝水了，你赶紧回到车上来休息一下。你今天是很累了。

爸爸忙跳下车，也不由的:哎哟！了一声，忙用一只手按住了膝盖，揉了揉膝盖，便挪不动了脚步。老张听到爸爸哎哟一声，忙回头看了看爸爸，忙着急的说道:老李！不不用管我，你把牛牵紧了，看好了，不要惊吓住这头老牛，这牛胆子小的很。我没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我可能是中午那会帮那位车夫冲洗身上时，用力过猛，有一点伤着头了，也可能是中午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饿的了，刚才下车时，太过于着急，下车太猛了，这会引起头有点晕，没事，你俩好好的，别动！不要惊住牛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爸爸答应了一声，噢！便忙又揉了揉肿痛的膝盖便笨掘的回到了车上。老张按着额头站在车子边上休息了一会，便扶着车子护栏绕到了车子后边，解开了网兜，从里出费劲的提出了热水瓶，拧开了热水瓶上的盖了，倒了一些将瓶盖里外冲洗了一下，便又倒了一瓶盖的还冒着热气的热水，又绕到老宋面前，这时老宋也已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半侧着身子接过了老张递过来的热水，眼含热泪的喝下了这杯热水。

老张将躺下还未盖好被子的老宋盖好被子，嘟嚷的说道:老宋！你瞧瞧你有多不讲究卫生，你这样不讲卫生，你不生病谁生病。你看看你的被子、单子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你身上的衣服都脏的油光发亮了，也不知道换下来洗一洗。老宋！你再瞧瞧人家老李，人家还是在那么艰苦的水库工地干活，一天到晚都是和泥土打交道，人家老李都是干干净净的，你看人家老李的衣服、裤子都给洗白了，都洗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你再看看人家那衣服裤子上的补丁补了一层又一层。你看你，那被子的被头的线来了，你宁愿把那旧的发黄的棉絮当玉米饼子吃，你都不花点时间去把它给缝一下。

你知道不？你已上车，我就想说你了，我今天也实在太累了，也没有顾上说你。老张越说越生气，边说边绕到车前，从爸爸手上接过牛的缰绳，坐到车上，又继续说道:花宋！你得学着将自己收拾干净，赶紧的找上一个对象把家成了，你看看人家老李干干净净的回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出门有老婆孩子惦记着。

爸爸听着老张一个劲的夸自己，那是笑的一个嘴都合不咙。老张又对着爸爸很激情的说道:老李！你算是找到了个好老婆了，你家会清别提有多能干了，你长年在水库工地干活，人家会清把孩子带的白白胖胖的，人家会清还要上班，还要带孩子，人家会清把工作干的非常好，年年都是劳动模范，还又是优秀班长，还经常将自己不舍得吃的玉米面炕成饼子给你找人带到水库工地。会清还是个特别爱干净，爱上进的一个人，手还特别的巧，你瞧你脚上的鞋子也烂了，回到家你就可以换上新布鞋了。会清还特别的爱帮助人，会清看我中忙不过来做鞋，还特意抽时间帮我和我家的那位，一人做了一双新鞋，老李，你看我脚上的这一双新鞋，就是会清帮我做的。我真的是很感激你家会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