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堵的河道虽被疏通,可灾后仍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江景辰有赶着要在明天巡查各州县粮仓,今夜必定是要做足准备。
贺敖对此深以为然。
他虽猜不出巡查粮仓一事是早有预谋,亦或者临时起意,却是知道这件事必定是要以王爷为主导。
也就是说在开始巡查之前,必须要决定好哪些人该查,哪些人该放。
当夜。
一辆辆马车进了町州刺史的私宅,被召集来的大小官员们提心吊胆进了府门,逗留了两个时辰,之后个个喜笑颜开出了府门。
大小官员们回到地方之后,有人闭门深夜独酌,有人连夜召集乡绅要粮,用以填补亏空。
这是一个多数人都难以入眠的夜晚,也是一个改变诸多人命运的夜晚。
李守拙端坐主位,右侧则坐着最早归顺的町州虞刺史。
府中下人端来酒菜,重新布置了一桌席面。
待人退下后,贺敖起身率先为王爷倒了杯酒,之后为虞刺史满了一本,紧跟着开口道:“明日江景辰多半会从町州开始查,虞刺身可有要保之人?”
虞刺史苦笑道:“不瞒先生,虞某想保之人已经被砍了脑袋。”
贺敖清楚那人乃是先前被江景辰下令砍了脑袋的宝稚县县令,之所以要将这道伤口揭开,就是要给一个提醒。
“虞大人,王爷之所以肯收你,就是看中你乃是有情有义之人,但你需要明白一件事,宝稚县溃堤之时,县令真躲在府里数着从乡绅手里募捐来的赈灾款,而弃宝稚县百姓而不顾。”
“先生之言,虞某明白,也清楚他是该死之人,不过心中难免会有些难过,还请王爷海涵。”
“怎么说也是你那位爱妾亲弟,会难过也是人之常情,但也仅限于难过,勿要动其它的心思。本王的话,你可明白?”
言下之意,是别想着报仇了。
虞刺史听懂了,明白江景辰是王爷想要之人,往后指不定还得一起共事,自然不会为一个妾室之弟去犯傻。
“还请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本王惜才,对于江景辰十分看重。当然,你也是个有才之人,只要尽心为本王做事,他日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多谢王爷厚爱,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虞刺身激动起身,跪地行了个大礼。
李守拙脸色平静,不动如山,淡淡开口道:“起来吧,往后私下里不必如此。”
虞刺史磕了个响头方才起身,复归座位,犹豫道:“敢问王爷,江景辰明日巡查粮仓,怕是会查出不少空仓,倘若真把当地官员给治了,怕是会得罪不少人......到时是否要提醒一下?”
李守拙饮尽杯中酒,开口道:“用不着提醒,提醒了也没用。那小子就是想借本王之势,铲除那些胆敢亏空粮仓的官吏,而后推本王出来当挡箭牌......无论功与过,他都不领。”
虞刺史出声道:“属下以为,若是如此,那就更该拘着他一些,否则树敌太多,于王爷无益。”
“那可不一定。”
李守拙笑的意味深长,紧跟着开口道:“江景辰虽有才,但手段太过直接了些......毕竟是初入朝堂,不了解那些老臣的手段,以为借本王之势,就能够将自己摘个干净,熟不知,在别人眼中,可不会将事情看的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