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那是何人?”傅明漪从前不爱出门,繁霜识得的权贵本就不多,有也多是女眷,各家公子知道的委实挺少。只刚才那人看着温文儒雅,一双眼睛却泛着深冷,让人不寒而栗,繁霜莫名有些不安。
“这也是阿娇告诉你的?”安嫤冷不丁一句,让明漪心头一激灵,险些被嘴里含着的松子糖哽到,好容易缓下,呛得咳了两声,转头就撞上安嫤带着打量的眼神,忙道,“应该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明漪心头亦是对褚晏泽方才的眼神耿耿于怀,再没了四处闲逛的兴致,带着繁霜往回走。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傅睿煊了,话里带着淡淡怨气,明漪悬着的心悄悄落下,笑道,“你这是与太子殿下闹别扭了?过不了多久就要行大礼了,这回秋狝过后,你们大婚前要见可是不易,若不抓紧机会好好聚聚,不怕回头后悔啊?”
都怪刚才两人之间太过轻松,让她竟一时恍惚回到从前,有些话未曾思量便脱口而出。却忘了她如今已不是李凤娇,与安嫤之间,也再非从前。上次在千钟寺已经有过一次了,居然还不汲取教训……明漪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自己。
四目相对,对方不闪不避,深瞧了她半晌,眼中晦暗不明。片刻,收回视线,转头走开。
傅明琰许是刚才搬东西时不小心受了伤,洛苏荷正在给他处理伤口,他则满脸笑地看着洛苏荷,眼睛里就差没有淌出水来,那模样,倒好似洛苏荷不是给他上伤药,而是在喂他喝蜜糖呢。往日里没有开窍的洛苏荷今日好似也有些不一样了,低垂着头,眼儿也不敢抬,可许是察觉到了傅明琰不曾遮掩的目光,耳朵根都红得滴血了一般。
“原来这才是你今年要来秋狝的目的啊!想要撮合自家兄长和心上人……还说是来陪我的。哼!”一声轻斥从身后传来,明漪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了,正抱臂看着她,神色略有不悦的安嫤,无奈地叹了一声,迎上前去。
“我倒是希望他不是这太子,否则,我连吃个糖也要藏着掖着,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的不顺意……”安嫤脸上的愁色没有被嘴里的甜味儿冲淡分毫。皇家之人,不能让人瞧出喜怒,连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瞧出来,虽说她自有了嫁傅睿煊之心时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并悄悄学着做了,可到底是二八芳华的小娘子,哪儿能没有半点儿不甘?
明漪低头一看,一只巴掌大小精致的攒盒,里头放着满满当当一盒松子糖,登时笑了,捻了一颗放进嘴里,“这怕不是太子殿下给你备着的,也只有他知晓你爱甜的,还时时想着你了。”
那场梦里,明漪与这位大伯也并无什么交集,印象里此人待人尚算温和,只是后来,褚晏清将她献给魏玄知后,褚晏泽也成了魏玄知的亲信,只怕将她当成礼物送出的事儿里也少不得他的手笔。
“阿嫤怎么来了?不是说累了,要好好休息吗?”明漪一边压低嗓音说着,一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好不容易有点儿进展了,可不能打扰了。想到这儿,手已经拉住安嫤,扒拉着她往来的方向走。
“这人世间哪儿来的十全十美?你既嫁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这心上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若是再不知足,怕是要惹天妒了。”明漪笑容微敛,正色道。
“我才不是因他是太子殿下才非他不可,难不成你是因着薛大都督的权势才嫁他?”安嫤眉心紧皱,下意识地反忖道,抬目却对上明漪一双清澈中可见咭鹩医爬愣幡的眼。
“倒也差不多。”虽说比起权势,她看上的更是那男人的担当,是她确定活在他的羽翼下,不会轻易被抛舍的底气。“我与薛大都督可没有你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两情甚笃的情意。不过……往后我敬着他,他敬着我,我们未必就不能把日子过好了。何况你与太子殿下本就心里装着彼此,又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