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舟的拇指又在红色的印泥上按了一下,朝放妻书按下手印。
他对自己说,这是缓兵之策。
待缓和母亲与宁晚桥的关系,他再择机把她接回府中。
今日暂且先压下这件事,以后再慢慢向宁晚桥求情。
他们是夫妻,她也就是一时在气头上,才会想着和他和离。
以后实在不行,他服个软,再低个头,宁晚桥一定会心软的。
管事把段云舟签字又盖了手印的放妻书呈给了族长和曾氏看。
族长只扫了一眼,便吩咐管事拿去宗祠备案,并把宁氏的名字从宗祠移除。
这也意味着宁氏从堂堂的二品诰命夫人,变成了一个没有诰命的普通妇人,从此地位与之前天壤之别。
在场的人唏嘘不已,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舍弃荣华富贵,甘愿当一个普通妇人?
所有人散去,宁晚桥拿着放妻书,百感交集。
安武侯看着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女儿,想到她遇事镇定不卑不亢,若是没有和离成,以平昌侯爷对她的宠爱,对安武侯府来说,定是百利无害。
如今她靠自己得太后赏识,对安武侯府还是有价值的,便道:“谭姨娘虽然离开安武侯府了,你却还是我的女儿。有空了也该回府中给你母亲请安。”
宁晚桥点头道:“知道了,父亲。”
日后去不去,也是她说了算。
宁晚桥回了院子里,秀茶她们开始收拾东西,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宁宅。
段云舟原先想过来拦住宁晚桥说几句话,奈何又被曾氏叫去说话了。
曹姨娘听到宁晚桥跟段云舟和离了,欢喜不已,又听到段云舟把她降为贱妾,犹如坠入地狱,便叫葵青抬她去找段云舟,她要问问为什么?
她的孩子已经流掉了,又降为贱妾,以后谁都可以上来踩她一脚,还怎么在侯府生活?
曾舒悦也听到下人说了前院发生的事,此时高兴不已。
姜到底是老的辣,母亲果然有一套。
与此同时,何姨娘和章姨娘听了,一个魂不守舍地跌坐在椅子上,一个从发鬓中拿下耳挖子剔牙。
何姨娘道:“太太走了,曹姨娘如今是贱妾,不知谁会变成侯府的当家主母。”
章姨娘边剔牙边道:“老太太的心思,谁猜得到?前几日万宁侯府的二小姐来咱们府中,老太太那个殷勤啊,跟见了老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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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晚桥跟秀茶几人收拾好行囊,命凡春去外面请两辆马车过来搬行囊。
如今她跟平昌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曾氏自然不会让她使用侯府的任何东西。
凡春还没有来得及出府去请马车,凡霜正好从外面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奴婢已经请好马车了。”
秀茶道:“小姐,凡霜如今办事越来越机灵了。”
宁晚桥道:“那从下个月起,都给你们涨月钱。”
几个人高兴地道:“谢谢小姐。”
凡霜有些心虚,她并没有想到马车的事,而是阮公子雇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提。
正要搬东西,陈妈妈带着一众下人来了,说是要检查他们的行囊,有没有误拿侯府的东西。
秀茶气道:“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宁晚桥拦住秀茶,让他们检查。
他们动作倒并没有很粗鲁,也没有检查出侯府的什么东西来。
最后陈妈妈又道:“侯爷送给夫人的首饰,老太太说要收回去。”
宁晚桥让秀茶从匣子里拿出步摇和簪子给陈妈妈。
陈妈妈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异样,把它们交给了身后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