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一身伤,钟离暄和只得坐于马车之内,微掀车帘。
远远地,他便瞧见,面色稍显沉重的公孙依依,与小师叔承桑夕颜默契对视一眼,便独自一人策马离去。
随即,承桑夕颜领着余下之人,不紧不慢地也陆陆续续离去了。
他放下车帘时,眼中情绪晦暗不明,叫人捉摸不透。
眼下,看着府中的这一幕幕,只觉公孙依依离去时的神情应当很焦急才对,可她,为何还有心思和精力,为他做这些事儿?
少女见自家兄长好半晌缄默不语,她又奈不住无人言语之寂寞,只好自顾自地说道:“兄长。”
“莫说,父亲是近日才刚升了从一品的户部尚书,便单单是我们钟离一姓,在京都,那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了。”
“可为何……”
“我瞧着外面这架势,总觉得……”
“哪怕你与父亲二人再齐齐奋斗个十年,创下为人称赞之佳绩政绩,也不定能有今日之赏赐?”
闻言,钟离暄和黑眸一眯,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这说的叫什么话?!
有这么灭自家威风的么???
可少女的心神和眼神皆不在兄长身上。
只顾着流连于进进出出的下人,手里搬着的那一套套珠钗首饰,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眸,连连放着惊喜之光。
“所以说……”
“兄长,你这一次,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少女真是发自内心的疑惑,旋即,又觉不太对,立刻改口道:“不对!”
“能让主上大人一下给我们家这么多赏赐,定然不是你得罪了他……”
“如此说来,他,应当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兄长,你快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钟离暄和冷眼看着朝自己这边来,愈走愈近,最后,干脆坐到自己床榻边上的妹妹,面露嫌弃道:“快说什么?”
“你不都知道了??”
老医士离去之时才道,他这伤,得好生卧床静养。
若非钟子谦那小子作妖地说那些浑话,司南雨集与尉迟宏涛两个好兄弟也不会看不下去出手相揍,亦不至于引得小师叔承桑夕颜再度动手。
更不至于,连累他这个重伤患者,都得一并被遣送回府。
便也不会有,面前这如同鸟儿一般,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好妹妹”,一直在他面前打转。
闻此言,少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俏皮的声音带了一点儿微不可察的心虚:“兄长,你都……”
“你都知道啦?”
钟离暄和忆起那日,在他房门外鬼鬼祟祟的丫鬟,可不正是他妹妹钟离清和身边的?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能不知道?”
少女调皮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嘿嘿地笑着。
但,勾起来的好奇心却没那么容易消退,少女话锋一转,又扯了回方才那件事儿:“兄长,你还没说那人是谁呢?”
不等钟离暄和回答,少女又追问道:“是哥哥还是姐姐??”
“女人。”
钟离暄和真是受不了自家妹妹这莫名其妙的称号,更受不了自家妹妹一下一下的磨,又不愿如她的意,干脆,吐出这个答案。
想着,如此这般说了,总能打消她继续询问的念头了吧?
谁料,他话音刚一落,自家妹妹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控了。
少女惊喜地接过话茬:“是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