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双眸,于瞬息之间染上了凛冽寒霜,眼神里迸射而出的道道冰寒剑光,顿时化作数道锋刀利刃,直直地朝那声源方向射去。
仿佛,用不着那人大着胆子跨门而入,只需那人,有足够的胆量,敢推开眼前这扇门,下一秒,男人便能让他瞬间毙命!
“伤成这样,竟还能下榻?”
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了,门,开了。
说话的,也是一名男子。
男子倒是没急着跨门而入,而是站在那光影之下,面容因强光照射而半隐半现。
有点儿晃眼,也看不太清。
费了一会儿功夫,这才看清男子是何模样。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衣裳领口处有些许细细纹路,应当是,经验丰富的绣娘精致缝制而成的花纹无疑,其余地方,倒是并没太多点缀,却一点儿也没显得朴素。
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之感。
最为醒目显眼的,还得是男子调侃完,背过手,抬脚跨门而入之时。
他身上那股,令人不可忽视之气质,似和煦春风却又带着莫名的淡淡疏离,似平易近人却又叫人亲近不起来。
与身受重伤、四处翻箱倒柜的病娇男人,可谓是截然不同。
待看清男子的面容之后,慕容之珩这才将周身寒冰戾气尽数卸下,疲惫与虚弱再也掩饰隐藏不住,脚下一阵虚浮无力,有些站不住。
可他知晓,眼前之人,最是毒舌。
即使是身受重伤,即使是行动不便,也万不可在他面前,显露半丝怯。
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眼高于他,不加理睬,不予理会。
如此这般想着,慕容之珩便亦是如此做的。
也正如他所料,慕容之珩强撑着,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床榻那边上走去,男子一双柔情桃花眸冷眼看着,没有半点儿要上前去帮忙一二的意思。
瞧见慕容之珩抬手捂着腹部的动作,男子这才发现,他伤的,竟不止一处。
“上官冷陌。”
“你武功不行,这我知道。”
“可你何时……”
“竟连眼睛也跟着瞎了?”
他都进来了,他有无力气、能否下榻,他莫非还看不见??
就非得,捏着嗓子对他冷嘲热讽一句,“伤成这样,竟还能下榻?”???
慕容之珩已不知何时,将近十数年不曾见过的“青梅”公孙依依,“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的那一套给偷过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逮着机会,便立即找人试用了一番。
被“试用之人”上官冷陌,听着榻上男人,分明有气无力却又不甘示弱也要夹枪带棒的声音,大手拿怀中药瓶儿的动作一顿,一双桃花眸含着不达眼底的点点笑意。
“你胡说甚?!”
“我这双眼睛,可是好得很!!”
说罢,他伸手将药瓶儿往榻上一扔,被堪堪坐下的慕容之珩,轻轻松松地一把接住了。
见状,上官冷陌亦不甘示弱,眉梢微微上挑,对其反唇相讥:“你身上,有多少道伤,我都能给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素来,都只有他上官冷陌对旁人冷嘲热讽、冷言冷语之时,何来旁人回怼讥讽他一说?
哪怕,对方是慕容之珩,那也不成,他也是,能不给机会,便绝不会给半点儿机会。
再者,慕容之珩说什么,也不应质疑他这双,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桃花眸才是。
床榻之上的男人,本是用雪白皓齿将药瓶上的塞子咬住,随即扔向一边,本欲自己动手以求“自力更生”。
谁料,正巧不巧地,他却听见了上官冷陌的这一番话,立马又改了主意。
慕容之珩亦是眉梢微挑,苍白俊脸上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来,却是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道:“既如此,那你来替我上药。”
出口之言,几乎与手上的药瓶同时落下,而后,慕容之珩双腿往床榻里边儿一个用力,身子便稳稳地躺在了床上。
直接,干脆利落地改坐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