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他本就不算有多轻松的日子,愈加雪上加霜。
这近十年来,若他仅仅只是身如浮萍、寡居他乡倒还算好,不过咬咬牙,坚持挺一挺,再熬上一熬,便也过去了。
但自那之后,他们却变得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本就有破裂迹象征兆的夏侯国,自己内部又是数不清的勾心斗角,又是道不明的明争暗斗……
本是夏侯国自己内部相争之事儿,却偏偏,牵扯到了他,彻底将他拉进了无底深渊,卷入了夏侯国乃至几国的政要斗争之中……
而,常年以病秧子屈居于夏侯国行宫偏殿的慕容之珩……
对此,是避不开,更是躲不掉。
除了,继续日复一日地“虚弱”下去,便只能在暗处积攒力量,待随时蓄势待发。
慕容之珩以晓清寒之身份,在江湖之上混迹了这么些年……
他深谙,那些在明处暗处监视着他的人,也并非是真正做到了手眼通天。
自然,不会也做不到时时刻刻在此盯着。
此一点,无须流楚暮在外“流浪”一夜,他早就知晓。
若非他尚未在人前亮明身份,若非他尚不明了那些人换班的机制……
昨夜,他之所以能得以出门,既是巧合,也是侥幸。
流楚暮见自家殿下睁开双目却未发一言,垂下眼睑又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哪儿没做好。
眼眸接连闪烁几下,才小心翼翼问了句:“殿下,可是属下何处,出了什么差错?”
他家殿下哪儿都好,就是话,出奇的少。
至少,在他面前是如此,叫人猜不透心思。
斜靠在床榻之上却双目尽显疲惫的男人,闻声一顿,没什么力气懒懒地抬了抬眸,道:“你想让他们,有什么动作?”
听着自家殿下,用极为慵懒的语调,说出的极其犀利之言,流楚暮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他想让……
他们?有什么动作?
不是,他方才,都说什么了?
他适才啰哩啰嗦,不,叽叽呱呱,不,噼里啪啦……
总之,他说了许多,他怎么不记得,他说了有这么一句?
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却气质矜贵的男人,再次闭上了双目,显然是要留足时间,让流楚暮这呆瓜好好想个明白。
好一会儿后。
流楚暮摩挲着耳后那一块软肉良久,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他好像是说,那些人来来回回地换班,也就那么几副面孔,再之后,他好像还说了一句,“如此三五个时辰下来,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流楚暮神情都快呆滞了,恨不能抽当时说这话的自己两下。
明知,那些人是受谁指使,为何人所派,背后之大致意图又是什么,他还说这话?!
流楚暮一刻,半刻都不敢再慢,连忙解释地道:“不是……”
“殿下,属下当时就是……”
脑子莫名一抽,就那么一说了……
“嗯。”
男人适时出声,打断了流楚暮语无伦次的聒噪解释,许是,怕流楚暮脑子反应还是慢半拍,男人又补了句:“你也不曾做错什么。”
流楚暮的确是不曾做错,也不曾出错。
相反,流楚暮昨晚守夜,还做得挺好的。
只不过是,他还没想好,针对外面最新形势的具体应对之策,罢了。
果然不出慕容之珩所料!
慕容之珩此话一出,流楚暮确实是脑子慢了半拍。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家殿下那一声“嗯”,指的是什么,那一句补充,说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