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公孙依依同承桑夕颜与景婉瓷二人简单道了个别,也没提醒她二人这房间的主人是谁,便退了出去。
公孙依依已重新戴上了斗笠,在合上的房门前边儿停留一瞬,来不及缓一缓心神,又立即转过了身。
出去走走,于此时此刻的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如此也可,为她家小师叔二人,留下了叙话的空间。
……
公孙依依房里。
公孙依依离开后,景婉瓷看着自家大小姐落了座,又拿杯子倒了杯水,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上前两步,率先开口:“大小姐,您上回怎能只留下一个口信,便擅自离开了呢?”
“自我们启程来夏侯国的那一日,不是便说好了么?”
“无论您要去往何处,都不会有任何人对您加以阻拦。”
“但在您出门之前,您必须要提前将行踪告知于我。”
“似您上回那般,叫我如何做?”
她家大小姐倒是留下一张纸条,自顾自地走得潇洒。
徒留她一人,又是领着商队四处走访、到处协商采买的正事儿,又是担忧她家大小姐这个、没一刻让她省心的。
到最后,满心的担忧,让她直接放下了家主夫人交代的所有正事儿,转而快马加鞭、紧赶慢赶地赶到了皇都。
与景婉瓷的满心担忧截然相反,承桑夕颜乐得清闲,不仅有闲心去行宫偏殿那儿看大戏凑热闹,还有闲心替自家小依依愤愤然鸣不平。
不仅如此,与自家小依依大吵了一架,承桑夕颜眼下有点儿口干舌燥了。
手里端着的一杯水,正是老天看她维护她家小依依不易,及时为她赐下的玉露甘霖。
于是乎,对景婉瓷愈发无奈之言,承桑夕颜也没吱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倘若,此事儿让家主和家主夫人给知晓了,那他们定然会为大小姐您感到忧心的!”
“到时……”
景婉瓷在承桑夕颜身边也待了许多年了,这还是景婉瓷第一回,以无奈掺杂严厉如此奇怪的口吻训斥承桑夕颜。
然而,承桑夕颜却表现得对此不甚在意,甚至对景婉瓷之言嗤之以鼻、大发脾气。
“阿瓷!”
承桑夕颜猛地摔了手里的那盏茶杯,骤然沉下了一张小俏脸,冷声打断她:“我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们!”
景婉瓷看着,碎成瓷器渣渣的茶杯散落了一地,心里也是紧跟着倏然一紧:“大小姐,您……”
“阿瓷,未曾与你事先协商我之行动,告知我之去向,违背先前之约,确乃我之不是。”
承桑夕颜意识到了不该让景婉瓷担心自己,不该对担忧关心自己的景婉瓷撒气,缓了缓情绪。
也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承桑夕颜看向景婉瓷的眼神仍旧坚定如初:“但这一切,仅限于你我二人先前立下的约定。”
言外之意是:我犯错,我认错;我违约,我道歉。
可是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我没能遵守,我与你之间的约定,而与他人无关!
聪慧如景婉瓷,又在承桑府一待,在承桑夕颜身边一待,便算是许多年,如何会听不懂承桑夕颜这话中的深意?
但只要一想到,大小姐与家主和家主夫人之间,景婉瓷却只觉遗憾非常:时至今日,大小姐还是没有办法,谅解家主和家主夫人吗?
然而,景婉瓷不知,承桑夕颜是个认死理儿的人。
只要认定了,便轻易不能改。
她并非是,无法谅解。
而纯粹是,从未想过试着去谅解。
对景婉瓷忽然噤了声的这一举动,承桑夕颜撩人的狐狸眸都有几分失神。
抿了抿唇,承桑夕颜仍是欲将心中所想,干脆利落地同景婉瓷说个明白:“阿瓷,既然今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