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门卫只是看了一眼王传生并没有阻拦，显然这个王传生不是第一次来。
李明看着眼前的四五间厂房，外加一个三层楼高的办公楼，占地面积竟然达到一百二十亩，只能吐槽一句国营厂真豪横，这里未来可是兰坪县的商业圈，不说寸土寸金，那也是一平方能达到八千的地段，现在五间厂房一个办公楼占地这么大真是让人有些心疼，对就是心疼，不是嫉妒，不要多想。
在王传生的带领下李明跟他上了三楼，其他楼层的灯已经灭了，只有三楼最东边的一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王传生带李明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个雄厚的男性声音。
“进来。”
王传生推开门带着李明走了进去。
“刘厂长，这不下班在这儿干什么呢？”
李明看到一个红色实木办公桌前，一个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忙碌着，他正对着一份文件皱着眉头，他就是国营服装厂三厂的厂长，刘建国，身边还站着一个差不多二十五六的女子，身穿白色布拉裙黑色小花上面密密麻麻，让人看着着实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女人的身材样貌没的说，比后世那些滤镜下网红还要漂亮，只是衣服有些不得体，令她的美貌掩盖了几分，这女人就是刘建国的秘书周悦。
刘建国开口道:
“老王，你今天怎么来了？是我们厂子里的人，又去你们那里开空头支票了吗？”
旁边的那名女子看到李明和王传生坐下之后，给他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水，王传生对那女人点了点头，李明则是很客气的接了过来，不知道这女人是刘建国的什么，万一得罪了，今天自己能不能和他合作还是一回事儿。
王传生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倒没有，经过你的警告这种事情已经很少了，不过我今天来并不是来跟你说这件事儿的，而是有一位小兄弟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这时的刘建国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王传生身边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皱着眉头。
一旁的女子没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李明。
“老王，你知道我的选择，不会给任何人特权，你想让你孩子进服装厂必须正规渠道，否则找我也没用。”
王传生没好气儿的白了一眼刘建国。
“就你们纺织厂什么鬼样子我还不知道吗，现在的夏季库存已经挤压十万件左右了吧，工人工资也已经有两个月没发了吧，让我给你送人，你想的美。”
“那你这是……”
“合着你刚刚根本没有听我说什么啊！”
“我这忙着看数据呢，哪有时间搭理你啊，有事儿没有，没事儿我就忙了，不招待你了，让小周招待你一下我这儿还有事情，就不跟你废话了。”
王传生有些不悦。
“我说了，不是我来找你，而是这位小兄弟找你，他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刘建国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打量李明，但怎么看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知道有什么生意和他做。
一旁的周悦也看着李明，不知道这年轻小伙子能和自己厂长做什么生意。
而李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刘建国。
“小伙子，老王说你跟我做一笔生意，是什么生意，不妨说说让我听听。”
李明这才开口。
“刘厂长，我知道你现在的困境是什么，也知道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刘建国这才放下手中的资料开口道：
“哦？那你说说。”
“原料款的压力，工人的工资，销售的数据，还有工厂的收入。”
刘建国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消息。”
“我还没有说完。”
李明并没有因为刘建国打断他而生气，而是继续说道。
看着李明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一旁的周悦有些刮目相看，看着眼前的男人应该比自己小，面对领导竟然这么从容淡然。
国营厂子的厂长未来很有可能走仕途，说领导也没错，不过那是厂子经营效益好的话。
“1979年，国家推行市场经济，双轨制经济下让你们厂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若是不做出改变，不出两年国营三厂关门大吉。”
李明没有记错的话，也就是下半年，国营服装厂三厂将会被一个港商收购，他借助港片在内地的影响力，制作许多与电影里一样的服装，打的兰坪县服装一厂二厂抬不起头，三年之内市场上更是只有这家港商的衣服，李明没记错的话名字应该叫什么三宅一生，只不过这个品牌根本不是什么港商的，而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在港岛找的马甲，在内地疯狂侵吞市场，将许多民族品牌扼杀在摇篮中。
外资品牌进入国内市场，仗着能给地方创汇的能力，强行打压本土品牌，让许多国货都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李明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知道李明说的不是假的，双轨制经济下他们国营服装厂的生活真不好过。
私营老板那里的不要布票，而且比他们卖的还便宜，所以大家都偏向私营那边，况且这年头的衣服最时髦的只有一个，名叫的确良的衣服，这衣服最大的弊端就是耐造。
没错，就是耐造，有这样的传闻一件的确良传三代，爸爸穿完儿子穿，儿子穿完孙子穿，这样造就了一个死循环，衣服做的太好别人买了一次就能穿三代，怎么可能还有市场，没了市场工厂盘活？
李明将这些一一给刘建国举出，刘建国从最初的皱着眉头到现在对李明隐隐有些钦佩，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洞察力，他有了收才之心。
“小伙子，你叫什么？”
一旁的王传生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
刘建国没有搭理他。
“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