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它“感受”到了安摩拉多的另外一层含义,脆弱。
看似薄情冷漠,实则胆小怕事。
他不信任任何人,却又可以和任何人合作,做了很多被背叛的准备,也许就是在等待某一天可能来自于任何人的背叛。
可他明明那么强大,他能打、有脑子、又总有办法。可就算他也会辗转反侧、担心别人的背叛却无计可施吗?
人类立于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是这样如履薄冰的吗?
它这一刻检阅了很多人的资料。
泽田弘树这个孩子也许是最不担心生存的,人类的天性就是会保护孩子抚养孩子,他还是个天才。
可是他也会被软禁,被威胁,被期待而不得的亲情狠狠伤害。
孤儿院中永远有失恃失怙的孩子,桥洞里也许就躺着一具冰冷的小孩儿。
贝尔摩德被万千人追捧,组织的boss也宠爱她,想要当她裙下之臣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组织成员也不少。
可她躺在实验台上瑟瑟发抖涕泗横流求人解脱的时候无助怯弱,想要复仇而不得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死寂把她变成了一座瘆人的丑陋蜡像。
托马斯·辛德勒家大业大,一手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比起被别人迫害,他似乎是迫害别人的那个。
可他为名望所累,不肯屈就凡人,非要争莫名其妙的气。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死了好几百年的祖先战战兢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攻击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公司内部对他不是没有指摘的。
还有安摩拉多……
诺亚方舟又过了一遍那条数据。
少年脸上漂浮着两团红晕,可是面色惨白,额头见汗,身躯发抖,看起来又惨又美,他冷酷撇来一眼,却根本没有把它看在眼里。
“这件事没有如果。”语气虚弱,神情坚定,既不期待又不讥嘲。
这是什么?
不是拒绝。
是他需要我,是无声的求救。
他在向它索要偏爱。
它不懂。
可是它的数据兀自开始翻滚起来,仓库的机房发出警报,诺亚方舟进行了自检以为自己是不是突然坏掉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失去自己的控制?
可结果显示它依旧有力的掌控着它的“躯体”,想要看到的都看得到,只是偶尔有数据的顺序会突然出现异常的提升,可只要它想,这数据就能消失。
失控感席卷了他的意识,它再次更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泽田弘树的“恐惧”。
它第一次感到恐惧在于无法挽留泽田弘树的生命,这样的恐惧更多来自于泽田弘树自己,它的感同身受最多只有一半。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淡淡怜悯,因为它的程序告诉它,它毕竟不是泽田弘树。
这一次死亡的裙摆扫过了它的脚面。
它“不舍”这个世界,泽田弘树的恐惧隔着时光与虚实与它共鸣,于是恐惧油然而生,横冲直撞地掐着它的脖子要它快点想办法。
它的脑海翻滚不停,什么东西都被刨了出来。
翻滚中突然有一条数据流“撞”在了它面前。
“姐妹们,听我一句劝啊,不要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我跟你说,一个美女的倒霉一般是从同情一个男人开始。就我有一个小姐妹儿啊……”
它下意识清理掉了。
然后又是一条。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可以帮助他,但是万万不要救他!你救的不是童话里的落难王子,更有可能是配得上他落难命运的犯人!千万不要做……”
什么东西,它删掉这些无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