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过往

“我从来没有同你说过，我十岁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父亲去世没多久，母亲就另嫁离开了这儿。家里的钱财被她带走了一大半，我与大我五岁的大哥相依为命，索性有父亲留下的十亩田地，和她留下的一点点钱财，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些，倒也还不至于饿死。”

李颜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狠得下心就这么丢下你们？”

赵珩自嘲的笑了笑“后来听说，她再嫁的是她的表兄，少时的青梅竹马。我不知道在她眼里，我父亲算什么，我和大哥又算什么。”

李颜顿了顿问道：“她回来看过你们吗？”

赵珩摇摇头“未曾，那时我与大哥都是半大的小子，与大哥开始学着打理田地，因着我年纪小些，这大部分活儿都是兄长在做，很是辛苦。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跟着村里的老猎户学习打猎手艺。”

“山脚那间小院儿便是老猎户留下来的，那老猎户早年丧妻，无儿无女，妻子去世后便没有再娶，一直独自居住在小院儿。”

李颜静静的听着他说，没有再出声打断。

“几年后他独自进深山中打猎，那次遇到了黑熊，拼死逃过一劫，却也受了重伤。”

“他以往进山只去两三日，这次却迟迟未归，我担心就进山去寻。就在这小木屋找到的他，那时他的伤已经很严重了，我背着他走了许久，才把他带回去。

寻了大夫来也没能治好他，熬了几日便去世了，他把这山脚小院留给了我。后来我给他办了丧事，把他与他妻子埋在一处。

说到这，他眼眶微微发红，李颜有些心疼，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赵珩接着道：“后来兄长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因着家里有田，大哥又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便有媒婆介绍，娶了个外村的媳妇，大嫂是个泼辣能干的，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刚满十六岁那年，打仗要征兵，每家只要有两名年满十六岁以上男子的人家都要出一人去服兵役，一去就是九死一生，那时大嫂又刚有身孕，不想让大哥去涉险。这名额最后便到了我头上。五年后战事平息，我腿伤严重便回到了村子。”

“我兄嫂原以为我死了，却不曾想我活着回来了，他们看我伤得重，怕要花银子给我医治，他们还有两个侄儿要养，如何再养得起我这个残废，大嫂不愿，闹着要分家，老屋留给他们住，按理父亲留下的十亩地是我与大哥平分一人一半，大嫂不愿意分我那么多地，说我一个残废哪里管得过来。”

“最后是村长看不下去，出了面，大哥许是觉得愧对与我，同意了平分。那时我只觉得人心薄凉，便不愿与他们多做纠缠，也同意了分家，独自在山脚小院住着。”

李颜心一抽一抽的疼，用力的抱了抱他，“那几年一定过得很苦吧，以后你有我了，我永远与你一起。”

赵珩用力的回抱他，把头埋进他脖子里，眼睛逐渐变得猩红，胸口堵得慌，年少被送去服役时他没哭，打仗时多少次的死里逃生他没哭，重伤回来再次被相依为命的亲人推开时没哭。现下这一刻竟然有些想哭。

此刻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带着喷薄而出的爱意“很庆幸遇到了你，也谢谢你留在我身边。”

静谧的林子里，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