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蔺逐简短的一口答应之后场面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阴阳眼睫微颤,突然间觉得是时候提这件事了,“我刚在路上收到十里阁布控那边的反馈,说昨天晚上付茄萝去十里阁见过田十里。子豪,你有收到录像通知吗?” “……对哦。”还恍惚着懵逼的朱子豪小朋友终于回过了神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彰显着他的思路终于回归了正轨,他一拍桌子,激动中带着几分懊恼,“我原来想说这件事情来着的,刚有点蒙居然差点忘了……” “哎呀,我说我们亲爱的子豪弟弟啊~咱能不能别这么天真烂漫呀……”石惊风依旧翘着二郎腿一脸痞笑,看到朱子豪如此脱线的反应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忍不住抽搐的眉头。 “付茄萝去十里阁见田十里——情况如何?”肖允手轻叩桌面,一边自己思索着什么,一边转过头去看朱子豪。 “她们两个就谈了会儿话,大致上就是因为田妙出意外的事情,田十里和付茄萝翻脸了。现在田妙已经确认死亡了,按照田十里昨晚对付茄萝的话,她应该会做些什么报复来为田妙报仇。”朱子豪打开笔记本调取出了十里阁那边新的布控安保系统实时传输过来的视频录像。画面上的故事被调快了帧数地发展,一切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我带田妙尸体回来的时候和田十里通过电话了。她本人也在我们回来后不久到达。但是她拒绝了解剖的建议,表示她知道田妙究竟是为什么死的,不需要解剖来替她详细解答。我原本还想再劝劝她的,但她很固执,到后来基本都不想理我了。在我进行了基本的尸表观察和清理之后,田妙的尸体转向了太平间,田十里一声不响地坐在地上陪她。”戴细水说到某处,语气不由得有几分不自然,但清冷的声线微微一个浮动,便飘过了这个略显尴尬的地方,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那里。肖大公子,要见见吗?”现在,或许是个机会。 “逝者已逝。现在田十里的心思可能复杂得很啊……在她自己没整理好之前我们还是少掺和掺和吧,免得一不小心扎了心不利于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互助啊~”石惊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左右摇了摇,否决了戴细水让肖允此刻去探探口风的想法。 “惊风说的不错。不过见还是要见一见的。至少接下来,我们要听一听,田十里对于我们会提出什么样的帮助要求。”肖允在石惊风的意见之上,更进了一步,“不过——细水,你从法医的角度来看,田妙真的只是简单的服毒自杀吗?是否确实没有强制解剖尸体核查的必要?”话音一转,肖允对此还是有几分不确信与担忧。 “从我的眼光来看确实如此。倘若肖大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还烦请自己亲自动手解决疑惑。”戴细水默默地翻了个含蓄的白眼,语气不爽里带着些许倨傲。这关乎专业能力与职业素养,是原则问题。显然,肖允只是一个不放心的确认提问,却失算地踩到了戴大小姐的尾巴。 “我只是向我们戴大法医确认下而已,并没有质疑你工作能力的意思。”肖允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对此进行了解释,“你也知道,我这人比较喜欢多想,还请戴大法医多多包容~既然我们戴大法医都发话了,我们自然相信你的结果。那么下来尸体的后续处理,就要交给田十里了。” 话说到后面,肖允的声音明显比之前低沉了不少。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渐渐深邃,悄然抬眸,静静地注视向蔺逐,无声地询问着他的建议。 “细水说无碍的话,那便把尸体还给家人吧。”蔺逐道。 “谌北这些年做的事情,付茄萝基本都参与其中,知道的相对旁人想来要多些。要想真的撬动谌北这块硬骨头,恐怕先得把这么个得力帮手摘掉啊~~~”肖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支撑在桌子上扶着下巴,目光微垂。 “确实。我们把谌北从公司请来特别专案组后,付茄萝明里暗里处理事情可是忙碌得很。也难怪谌北能够这么淡定自若地来我们审讯室喝茶了,毕竟家里有个得力助手,就算他不在,也能够把事情都办妥贴了。”石惊风摸了摸下巴,赞同肖允的话,言语间莫名竟似乎沾染着几分羡慕。 “那她图啥啊?”听着哥哥们的话,朱子豪不由得对付茄萝这个只在资料里见过的温婉美人疑惑不已,“正常这时候不应该大难临头各自飞吗?本来就是利益关系,谌北肯定逃不掉,但是她可以早早脱身啊……为什么还要努力帮谌北救场呢?” 唉,子豪弟弟,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已经活成老古董的石惊风不知道怎样和他说得清楚明白些。谌北是付茄萝命中一劫,自然不是能像他所说那般轻易地渡过去的。只不过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付茄萝是否亦是谌北命中的那一劫呢?命运莫测——不知道缘司和尘司到底在付茄萝和谌北两人之间布了多少丝缕关联,又不知这千丝万缕会断在前方的哪一处啊。 “还能为何,说明他们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呗。”戴细水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滑动翻阅着面前电脑上的图样报告。此时,她正盯着她的电脑屏幕,口中凉凉地呢喃吐槽,似是嘲讽,似是慨叹,“……有如飞蛾扑火,不求结局。” 真是可惜了啊,付茄萝。真不知道,谌北那个纨绔大少爷有哪点好的了。不过转念一想,谌北虽说做人太过虚伪浮夸不让人喜欢,但实质上还是有才有脑子的高富帅,不然也不会生意做得这么风生水起了。连李洪这个档次的还有同学喜欢守护,谌北这个更高级身边能有付茄萝这样的女人爱慕帮助,也就没有那么的难以理解了。虽然在戴细水看来,谌北这样的男人毫无魅力可言,满满的都是槽点。 “飞蛾扑火……那是爱情啊~细水,你觉得付茄萝与谌北之间有爱情吗?”话题偏移得飞快。像是突然间提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肖允收回双手,微微向后靠到了座椅上,笑意吟吟地看向戴细水,好奇地问。 “这是心理学的范畴吧。在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不知道肖大专家怎么看?”总感觉下一步肖允便是要开自己的玩笑,故而戴细水抢先把皮球给踢了过去。爱情什么的,交给某些腹黑的心理学专业的人去参谋研究好了。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法医,不懂这种复杂的学问。 “不是说女人的感觉很准的吗?而且你正好有男朋友,我就随口问问了。”啊呀,又踩到尾巴了呢。感觉最近细水对他很防备很不屑啊,呛她的乐趣顿时失去了很多。肖允有些失落地摸了摸下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楚润。楚润大小姐可当真是伶牙俐齿,虽说很有可能吃瘪的人是他,但总感觉尝试下作死地斗斗嘴会很有趣呢……肖允的思路又不知不觉地跑远了。 “不好意思,非专业,无共鸣,我没啥感觉。”戴细水又赠送了一对白眼,万分嫌弃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她似是同时想起了什么,眼眸含笑地偏过头去看阴阳,说到女人的感觉和有男朋友这个话题嘛……“应阳,你怎么看?” 戴细水的这个话题转移把肖允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不仅回了神儿,还乐了,同样抱着八卦好奇的心理转眸看向了阴阳。 石惊风只觉得眉头一抽,心中暗道不妙,下意识地往阴阳那边看。 很容易被哥哥姐姐们带节奏的朱子豪再次跟上了,眼睛带着光地看向了阴阳。 蔺逐没有说话,垂眸沉思间却不由得联想到了那日早晨在不知咖啡厅包厢里见到云胡时的场景。不知怎的,对于云胡,他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阴阳:……??? 阴阳沉吟片刻,见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仍未散去,只好开口说些什么:“我到底不是他们本人,自然不知其中具体情形。”不管怎样,先把关系撇掉。“至于是否有利益之上的爱情,还得往后看吧。” “没错。”石惊风大叔仗义救场,“想要知道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看看他们下来对彼此出事的反应不就好了?正好我们要对付茄萝先动手嘛。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动手方面的建议的吗?” 总是思路掉队的朱子豪这次不甘示弱地抢了先,表现了一下自己的活跃度。不过,很遗憾的是,并没有掩盖他在哥哥姐姐们面前堪称“智障”的神经:“……难道不是直接抓起来就好了吗?”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无论策略如何,证据都很重要。且不论如何动手,这段时间证据的整合不容有误。每个人都负责好自己的部分,之后再交换讨论,最后核对检查好呈递上来,我们才可以确凿地动手。”蔺逐避开了动手的话题,只是言辞严肃地出言劝诫众人道。 “其实要带走付茄萝并不困难。但是,如何低调得不惊动群众,却又能够在他们的圈子里引起震动,这并不容易。”肖允接着蔺逐的话,幽幽道。 这个时候,楚家或是寻家或是云胡被掺和进来,影响就过大了,怎么样都不大好。看来,是不能用应阳这边的人脉了。如果是他或者蔺逐动用人脉或是家族力量来动手,那意图就过于明显了。毕竟他们平时基本不参与商圈的事情,和付茄萝谌北也没有什么利益人情上的交际。如今贸然这么做了,反倒招人耳目。不论怎么看,动手的方式和力度都不好办。 “如果只需要低调地约见付茄萝并且把她带走羁押的话,我可以帮忙。”戴细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边框眼睛,漂亮的瑞凤眼隐匿在斯文低调的眼镜之后,酝酿着平静而幽深的两汪潭水。 蔺逐和肖允一顿。 不明所以的朱子豪小朋友茫然地抬头看向戴细水:“……哎?!细水姐,你刚说啥?” 肖允弯起了嘴角,笑道谢意:“那到时候可就要麻烦你联系了,细水。” 石惊风不语,嘴角却已然挂上了看好戏的坏笑。 阴阳眼神一暗,沉默赞许。 戴细水负责出手的话,那就是要用……戴家的力量了啊。 戴家……戴子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