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乎......”睿凯看到那只波斯种的白猫从椅上爬下来,他笑了,头也没有抬起来对宇晟说:“菲宓大概饿了,把它送回姑姑的房间去吧。” 宇晟便唤菲宓过来,菲宓像个听话的孩子,跟着他走出门。 这时,壁上的时钟正敲一点,是一种非常单纯短促的声音,睿凯并不喜欢它。 聂仲棠似乎极力想促成这桩婚事,一心拉拢段永华,却忽视了自己女儿的感受。筱宛与锋琛这一对青年男女反倒越来越显得疏远,而实际上他们也算不上朋友。 周六放学后,筱宛一个人缓步归来,通常她都是坐车回家,今日会如此反常,全因她即将订婚的消息已在校园里传开,她感到莫名的害怕,更有些担心。 当回到家中,她上了楼,一个人呆在房间,拿出往日的书籍,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但还没有一个钟头的功夫,有电话来叫她去听,她猜想是哪位闻讯而来的同学,所以她拿起电话,就说:“我很忙,如果没事......” 但是对方是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似陌生似熟悉,“不管你忙不忙,我都有话要告诉你。” “锋琛?”她讶然,“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但是锋琛似乎不关心她这些话,只说:“你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一会儿我去找你。” “好的,我等你。”筱宛说。 他声音好像很焦急,所以她紧接着又问:“有什么事么?” 对方却挂上了电话,筱宛捏着话筒,有些失神。 爽朗高雅的大厅内,坐在聂太太对面的女孩,是筱宛的姐姐,丽萨。她有明朗的前额,秀长的眼梢,非常活泼的脸庞,配着挺美的鼻子,低迷的笑容,娇白的面颊上似有隐约的几点雀斑,谈吐间透出豁达,留美回来变化最大的就是她,而她们的哥哥依旧胡天胡地,纨绔性不改。 “这么漂亮,上哪儿去?” “锋琛一会儿过来看我。”筱宛露出杏仁色的润白整齐的前齿,扶梯下楼来。 “美丽呀!”丽萨上前拉着她的手看她的衣裳,只见她穿着白绸的衬衫,乳白色小蓝花红心的裙子,颈上挂着一串红色珊瑚项链,赤脚穿一双软底白帆布蓝边半高跟鞋。 丽萨惊讶的称赞,“你的未婚夫来了,会怎样夸你呢?” “他从未说过赞美我的话。”筱宛小声道。 丽萨托起她的小脸,笑道:“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应该高兴些。” “段少爷来了!”一个仆人进来禀道。 锋琛快步走来,一副严肃的样子,紧盯着筱宛,一字一字斩钉截铁,“我不可能跟你订婚!” “怎么?”筱宛冷笑,“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宣布你的决定?” “我想是的。”锋琛眼也不抬,双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挑衅的态度彰显无疑。 丽萨听到这里,以为只是小两口闹别扭,就站起来,笑道:“这话怎么说,你和筱宛那样好,整个上海我们两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你这少爷脾气发作的也不是时候,订婚的消息人人皆知,你这会子又闹,让两家人的颜面往哪儿搁?” 锋琛轻笑:“你倒说说,我与她好到什么样的程度?” 丽萨微怔,一时语塞。 聂太太静静地望着他,这时便笑了一声道:“锋琛,你们年轻人总是这样好一阵子,没个长性,交朋友也肤浅的很,可是你和筱宛认识这么久了,即便有个矛盾,也还是可以转圜的。” 锋琛走上前,淡说:“伯母,你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交朋友是交朋友,结婚是结婚,若是男女交了朋友,就应当走上结婚的一条路上,那么,社交公开这四个字就不能成立,结了婚的男女,也没有交朋友的可能了,我和她,仅是普通朋友,何以言订婚之事?” 聂太太见他丝毫不讲情面,大刀阔斧说上一大套,本想要驳他两句,无奈驳了出来,进退为难之间,面孔可就涨通红,因勉强笑了一声,“那你是变了心?你的父亲也同意了吗?” “这件事与我的父亲无关,我不愿,谁也做不了我的主!”锋琛竖眉,言辞之间带着狠厉。 筱宛的脸色,由额角上红到下巴,由鼻子尖红到耳根,抿了嘴,鼻孔里只呼呼地出气,手按着扶梯手,抖动不停。 “你这样做,可想到结果?”从楼上传来一声清叱。 锋琛仰目一望,正着颜色说道:“那伯父觉得,在胁迫之下举行的订婚仪式,可会使你的女儿得到真正的幸福?” 聂仲棠脸色铁青,眸光寒洌。 筱宛再难压抑心中怒火,伸手在茶几上捡了登有订婚消息的报纸,一块儿一块地撕,撕得粉碎,朝锋琛脸上摔去,怒道:“现在是婚姻自由的时代,你不乐意,我也不会白赖着你,这是当了父母的面,你这样对我冷嘲热讽,我会记着的,早晚有一天,这笔账我会全数还给你!”一昂头,便出门走了。 聂太太看见,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聂仲棠更怒气冲冲回到书房,往吴公馆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