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特殊的笑容也感染了她幼稚而纯真的世界,因为那一日,她并没有等到自己的父亲,同时她还知晓了一个秘密,她的父亲欺骗了她的母亲,她甚至看到自己的母亲在佛像前偷偷落泪。 年幼的怡容记住了那位少年,并且童真的以为他是厄运的制造者,他的出现,不仅弄哭了自己,而且使母亲伤了心。 月亮从窗棂泻入,铺满了她的床衾,像是抚慰她似的。 怡容面无表情,拿起热毛巾拭去脸颊上的法国香粉,长舒了一口气。 翠荷从地上拾起那厚重的呢大衣,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皱皱眉,说道:“小姐,你去了哪里?怎么穿上了男装?” “翠荷,你先下去歇息吧。”怡容并没有回答,半晌才有地说了一句,又把眼睛闭上了。 翠荷应了一声,便掩门离开。 当一缕月光射在桌上,怡容才看到那刚译好的文件,想起前几日自己曾自告奋勇从睿凯手里抢来的文件好不容易翻译完,却忘记了还给了他,要不是方才翠荷替她收拾桌几,这档子事恐怕早已抛之脑后了。 入夜的风有些寒,怡容只穿了一件长袖齐膝的薄丝缎睡袍走向睿凯的书房,窗外星光寥落,来自庭院的风吹过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步伐。 睿凯的书房非常宽大,但是很少家具摆设,简单的近乎单调,一堂紫檀木硬木桌椅,两大排红木书架,黑绒沙发前面放着一张长方矮几,镶嵌着冷冰冰的大理石桌面,几上摆着一只两尺多高的彩瓷蟠龙花瓶,因为徒有花瓶没有鲜花反衬得整个屋子更加空荡清冷,只有放在书桌上的莲藕紫砂壶,因着才沏的一壶碧螺春,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怡容穿着的水色丝缎睡袍,随风摇曳,慵懒的她只用丝带松松束在腰间,足下一双深紫色丝绒拖鞋,挪动着轻盈的脚步,带着这一路的香艳出现在睿凯的面前。 她忽闪着黑□□眼石一样的眸子,看向睿凯,她能感到他有一瞬间的窒息,他的眼神在陡然之间升温,如同暗夜里的野火在荒原里肆无忌惮地燃烧起来。 在她的预谋里,她本是期望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可是真的见到,她竟生出一丝丝的骇然,好像直视正午的骄阳,逼得她不得不低下头去,心中小鹿乱跳,惶惶的找着话题,“你......你让我翻译的文件......” “是不是译不出,认输了?” 她这才恍然,原来他要她翻译本是有意刁难,刚才的羞赧和畏意立时一股脑后,昂起脸,抽出背在身后的手,把熬夜译好的文件在睿凯面前扬了扬,脸上带出浅浅的得意。 睿凯要过报告,大略地看了一遍,神情一变,道:“你写的?” “你不信?” 睿凯看了眼怡容的一脸天真俏皮,又扫了眼那篇老道缜密的文字,重重摇头,道:“不信,该不是他帮你的吧?” “哪个他?”她由不得生出捉弄他的念头,偎进他怀里,用手臂环住他。 他抱住她,当触到她冰凉的胳膊,不由微蹙了下眉头,从门边的衣架上扯过他的一件外衣,裹在她身上,道:“穿这么一丁点儿,也不怕冻着。” 她心中一暖,又暗自狡黠地一笑,将声音放得滑腻而柔软,低声问道:“你不问我白日里去了哪里?又是和谁在一起?” 他“嗯”了一声,又叹气似的一笑,“在三少面前,你可有把握如今夜般诱惑他道出实情?” 她故作深思,“锋琛爱上我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查出真相也是迟早的事。” 他俯下脸,嘴唇在她耳边厮摩着,道:“你就不怕他动坏心思,毕竟他是男人......” 她敛了笑,觉得脸上愈发地火烧火燎起来,刚想松开手,却被他揽紧。 他贪看着她的娇羞,细长的眼睛微眯起来,含着笑和坏意,然后,低下头,在她耳畔谑气地说道:“莫非怡容在眼里,三少真得抗拒的了任何诱惑?或许在那之前......” 她的脸越发的烫起来,瞪了他一眼,“无赖!谁不知你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连万香苑的姑娘都受过你的恩惠——”话未说完,他已吻上了她的嘴唇,稍稍滞了一下,“回答我,你还爱他吗?” 听到他这么一问,怡容的心里却漾起一阵黯淡的惶惑,狠狠推开了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