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君侯。”
冯敬稍稍松了口气。
随意坐在左侧,不敢多言。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还是黑夫起身打破僵局,笑着道:“郡尉来的是刚好,我这就让她们准备准备,也请诸位给个意见。”
“是什么?”
“郡尉待会便知。”
黑夫神秘一笑,示意众人看向窗外。此刻舞台上的倡女皆是作揖告退,玄色幕布也是缓缓落下。周遭多余的灯火悉数被吹灭,就只剩下舞台中间还亮着。
灯光熄灭,不少人皆是有些慌乱。负责统筹一切的妇人登上木台,面露微笑道:“多谢诸位今日莅临清楼,恰好有新节目也想请诸位一观。若是诸位高兴,便给个赏钱。若有意见,也可至意见簿去提,吾等今后也好改正。”
众人是纷纷吆喝。
对于新的节目,倍感兴趣。
秦始皇眯着双眼,轻声道:“这妇人倒是有些本事,深谙待客之术,做事一丝不苟。登台表述,落落大方毫不怯懦,她叫何名?”
“清,也是寡妇。”
“寡妇……清?”
“对,但她可没巴清的好运。”黑夫轻轻叹息,摇头道:“巴清虽是寡妇,却是继承了巴郡产业,还将丹砂贩至咸阳。巴清死后,陛下为其筑怀清台,将其视作贞妇典范。可清不同,她把自己卖进女闾,被视作荡妇。可惜啊,同名不同命。她若是自私些跑了,也不至如此。”
“慎言。”
王翦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类故事,他们见的多了。
天下纷争,苦的还是黔首。为实现皇帝的丰功伟业,必然有所牺牲。有些人运气差没捞到军功,死在了战场上。留下孤儿寡母,上有老下有小,艰苦度日。若再遇到大灾大难,就只能卖身为奴,给老幼留下些许钱粮为生。
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甚至,已经是麻木了。
秦始皇则是毫无波动,心平气和的品尝着美食。他为寡妇清筑造怀清台,有着诸多政治考量,可不是民间传言说他与寡妇清有染。一来是为了安抚巴郡,免得巴人生乱。二来是要让巴氏继续为他效力,给他源源不绝的运送丹砂。三来则是立个道德典范,好让天下人效仿。
因为赵姬嫪毐的缘故,他心中始终是无比怨恨。他立寡妇清为贞妇,甚至是做怀清台,都是变相发泄对母亲的不满。不久后,他还会立石刻曰: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
所谓寄豭(jia),就是说放在别人家里传种的公猪。大概就是说在别人家淫乱的男子,杀了也不犯法。若是妻子与人私奔,子嗣则能不认她为生母。这两条,说的其实就是嫪毐和赵姬……
琴音突兀响起。
帷幕则是慢慢被拉了上去。
原本喧闹的宾客,瞬间寂静无声。
黑夫站在窗前,面露微笑。
这可是他精心准备的新节目,就等着今日登台上场。清楼作为行业标杆,那必须得要有创新精神。不光国家,企业同样要得有。黑夫也是深谙此术,便搞出了所谓的话剧表演,为的就是保持新鲜感。毕竟这些倡女长得并不算多漂亮,要想吸引宾客自然得要新鲜。
否则,早晚都会腻的。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女子声响起,与琴音相和而歌。便瞧见花魁如花蒙着面纱,只着青绿色襦裙,扎着简单的发髻。道具什么的也都有准备,她便蹲在河边浣纱,还唱着动人的越人歌。
“嘶……这是何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此为越人歌,乃榜枻越人赠予楚国公子子皙。”
蒙毅捋着山羊胡,颔首赞许。
“所以,她这是?”
“西施浣纱啊,这都没看出来?”
“……”
“……”
“……”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你管这叫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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