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将当日在荒岛上的事,以及他跳海后遇到黄老邪的事一一给温双鲤讲了一遍。讲到火大处时,周伯通一时忍不住,狠狠踢了欧阳克一脚。 欧阳克可能是被踢得痛了,喃喃了一声,眉头皱紧,似有要醒来的意思。周伯通哪会让他如愿,又在他脖子处狠狠来了一记手刀,刚要醒来的欧阳克立即哼都没哼便昏死过去。 温双鲤看得连连皱眉,不由地出声阻止,“你这样会把他打傻的。” 周伯通扭过头瞪着温双鲤,指责道,“我说你这丫头,长得也漂亮,还是一灯老和尚的徒弟,也算得上出身名门了,你喜欢谁不好干嘛喜欢小毒物这个混蛋?” 温双鲤被周伯通说得语塞。她想解释自己不喜欢欧阳克,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跟周伯通这个小孩子性情的人解释什么,毫无意义。 周伯通见温双鲤不说话了,又有点不自在,挤上去问她,“这个小毒物反正我是不会放的。我可答应黄老邪了,我得用他去交换蓉儿……当然了,还有我的郭兄弟。” “我知道了。”温双鲤没有再帮欧阳克求情,跟着周伯通和丐帮的人一起回了分部。 到了分部,几个乞丐便拖着五花大绑的欧阳克向专门关押人的牢房走去。这几人从小就是乞丐,尝尽了人情冷暖,饱受欺凌,虽然后来有了丐帮这个靠山,但心里多少有点扭曲的仇富心理。欧阳克穿着一身锦缎好衣裳,连发饰都是银的,真是让人一瞧就火大。 加上他们听说这个欧阳克跟洪老帮主有龃龉,便打着给洪老帮主出气的旗号,态度愈发显得不客气,拖拖拽拽的,有几次还撞到了欧阳克的头。 温双鲤看在洪七公的份上,对他老人家的徒子徒孙多有忍让,小事小情她也不想计较,但看到这几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喽啰对昏迷的欧阳克拳打脚踢,不禁怒火中烧。她快步上前,挥手将人一拦,脸上的笑容带着隐隐的冷,“你们这是做什么?” “姑娘让开,这欧阳克和他叔父欧阳锋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温双鲤瞧着他们正义凛然的模样,不由得失笑,“那我就要请问一下了,不知道欧阳克对这位兄弟做了什么恶?” 一脸大义凛然的乞丐根本就是第一次见欧阳克,他哪里有机会被欧阳克作恶?被温双鲤问住的他登时语塞,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站在他一旁的乞丐见同伴吃瘪,赶紧接过话头,“姑娘,这小子天生风流,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我们丐帮蒙洪帮主谆谆教导,对于这样的人渣败类,自然要给他点教训的。” “倒是这位姑娘,不知你跟这不要脸的小毒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处处维护他?”那乞丐侃侃而谈,最后还矛头指向了温双鲤。 温双鲤丝毫不受他威胁,面色从容淡定,“我跟他娘亲是好友,算是他的长辈吧。” 顶着一张十六七岁少女脸的温双鲤说自己是二十八岁欧阳克的长辈,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耍人。那几个乞丐面面相觑,还以为温双鲤消遣他们,气得脸色发青,语气也有点阴阳怪气,“我看姑娘也是他欧阳家的姬妾吧。堂堂一灯大师的徒弟,却甘当小毒物的姬妾,还真是……” 听到他们提到恩师,温双鲤眸子骤然沉冷下来。 她眼神凝着那大放厥词的乞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看在洪老前辈和黎生长老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不然的话,”她眼神突然看向一旁的粗壮木桩,随即接连发了五掌。 五掌过后,温双鲤收掌调息,不顾这几个乞丐的反对,硬将欧阳克扶起来。 那几人本来见温双鲤发掌的力道强悍,加上还听说她是一灯大师的徒弟,正惊慌着,没想到那被打中的木桩却纹丝不动。他们自觉温双鲤丢了脸,立即裂开嘴,得意洋洋地想说些挖苦的话,可还没等他们开口,那木桩突然发出“咔”地轻响。 几人略一愣神,下一瞬时候,那木桩倏然爆裂,崩起的木屑砸了那几个乞丐一脸。 周伯通见那几人被木屑崩得灰头土脸,拍巴掌笑了几声,随即凑上来问温双鲤,“你这掌法不错,招式也好看,叫什么名堂?” 温双鲤心情不好,懒得说话,直接将欧阳克塞到周伯通怀里,“既然你想用他换回蓉儿和郭靖,你就好好看着他。” 周伯通下意识地将欧阳克扶住,看到温双鲤快步离开,周伯通立即着急地在温双鲤身后叫唤起来,“诶诶诶,你去哪儿啊,是不是要去玩?别走啊,带我一个!” 周伯通想好了,先关小毒物一夜,让老毒物着急,然后他在去一封信威胁老毒物将蓉儿和郭靖交出来。完美!就这么办! 不过到底还是想着正事,周伯通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将欧阳克拖进了自己的房间。他随便揪了个丐帮弟子看着欧阳克,自己匆匆忙忙地追着温双鲤出去玩了。那乞丐不敢拒绝周伯通的命令,但又害怕人醒了之后自己拦不住,赶紧找了个赤脚郎中买了一包麻药熬了给欧阳克灌了下去。 他寻思着,有了这一包麻药,就算欧阳克武功再高强也只能是只软脚蟹,于是便放心地出去讨饭去了。 谁也没想到,就这几个时辰的空隙,竟会造成欧阳克带来无尽的痛苦和麻烦。 先前那几个乞丐被温双鲤教训了一通,心里正堵得慌,突然瞧见周伯通、温双鲤都先后离开分部,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其中一个乞丐竟然想了个阴毒的鬼主意来。 “坊街那边不是有个驴蹄子吗?我记得他好像喜欢男人,听说搞得好几个刚入帮的小崽子屁股都漏了。” “你要做什么?莫非你想……老卢,这也太过了,洪老帮主最是痛恨这种事。若是被洪老帮主知道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咱们让驴蹄子快点,等他搞完了这小子,咱们再好好收拾收拾,明个就将他换走。男人嘛,好面子,被驴蹄子那种王八羔子搞过,他哪里好意思说出来?这事不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吗?”老卢自认为计策完美无缺,殊不知他要整治的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让欧阳克吃了亏往肚子里咽,这是坚决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了,他祸害了那么多良家妇女,也该让他尝尝被人祸害的滋味。” 两人对视一番,均吃吃地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心情烦躁的温双鲤正在街上闲逛。她的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欧阳克对自己言笑晏晏的模样,一会儿浮现出蓉儿可怜巴巴叫着自己“温姐姐”的样子……她知道周伯通在这件事上绝不会撒谎,欧阳克一定是跟他叔父一起将蓉儿他们抓了起来,害得蓉儿和黄药师父女分离,受尽苦楚。 即使这件事的主谋是欧阳锋和阮凌香,欧阳克也是帮凶,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欺骗自己,想到这一桩桩的事情,温双鲤突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欧阳克了。而在听说周伯通要用欧阳克去换蓉儿和郭靖时,温双鲤并没有阻止。因为在她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也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温双鲤浑浑噩噩地在街上走着,远远的似乎看到了赵王和完颜康一行人。包括欧阳锋在内武林高手都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行人看起来很惹眼,但在遍地贵人的临安王都倒也不算什么。 难道他们今夜就要入宫盗取《武穆遗书》?温双鲤心思一动。 如果这些高手都不在,那是不是可以说后方空虚,温双鲤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调查他们下榻的三元楼,看是否能找到蓉儿和郭靖的下落了? 温双鲤眼瞧着一行人渐行渐远,赶紧找了家成衣铺买了身新衣服换上,还买了一个鬼面具戴着以防被人认出来。她在三元楼的房顶上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只看到了几名白驼山的白衣女婢,其他可疑的人却并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阮凌香,温双鲤不禁有些失望。但就在她准备去其他地方寻找蓉儿和郭靖时,温双鲤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紫姑。 紫姑裹着一件黑斗篷,一身的疲惫,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她手里拎着的牛皮袋子里蠕蠕动着,估计又是些毒蛇毒虫之类的恐怖东西。她将袋子交给一个等候在树下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脸色惊恐地拎着袋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紫姑转过头来,眼神冷不丁望向温双鲤所在之处。温双鲤心头一凛,赶紧躲开她的视线。等了一会儿,温双鲤估计紫姑只是恰好看向这里,忐忑的心这才放下来。 看着紫姑匆匆离去的背影,温双鲤在立即暗自思忖起来:阿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次她带着冷月霞离开,说是给自己采草药,但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温双鲤对她的不辞而别一点都不稀奇,但是立场不明的紫姑突然出现在赵王爷和欧阳锋下榻的地方,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温双鲤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念头。她瞧着那拎着袋子的丫头离开的方向,偷偷跟了上去。还好那丫头害怕袋子里的东西,走得极慢,这才给了温双鲤跟上来的时间。 那丫头七拐八拐地进了一间地库。温双鲤等那丫头进去一会儿了,才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也难为阿紫找了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黑黢黢的跟个地下隧道似的,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前方露出一抹淡淡的光亮。 “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哎,我也是没办法。你若是死了,紫姑一生气把我丢进这木桶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可受不了。”听声音是刚才受了紫姑命令,拎着一袋子毒物不知要做什么的丫头。 丫头带着同情的声音落下,随即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倾倒声。 “啊,啊,好痛,啊——杀了我,杀了我啊!”那乞求对方杀了自己的人突然迸发出凄厉而绝望的惨叫。 虽然这个声音早已因为整日的嘶吼而变得沙哑难听,但温双鲤还是艰难地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没错,这个人就是紫姑的徒弟冷月霞! 紫姑竟然用自己的徒弟做毒人,她还有没有良心?! 温双鲤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冲到了头顶。她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胸口处涌起一团难以言说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