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状态很怪,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而且武功变得奇高,弟子的微末功夫根本无法阻止小师妹。”朱子柳看着床上躺着的温双鲤,神色晦暗不明,“若不是小师妹强行压制自己,弟子可能就被打死了。” “双鲤的情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既不是毒也不是蛊,为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灯大师低声念了句佛号,神色间略有忧郁。 “师父,小师妹醒了!” “师父,师兄……”温双鲤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茫然,“我怎么了?”说完这句话,温双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和朱子柳对打的场景,眸子猛地一缩。 温双鲤捏了捏拳头,黯然地对朱子柳道,“对不起朱师兄,我……” “没事的师妹,我知道你有苦衷。”朱子柳微笑着安慰温双鲤,“再说我也没受伤。不过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师父和师叔都查不出原因,实在无从下手帮你治疗。” 温双鲤摇了摇头,“治不好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这可不是平常人的力量所能控制的。 温双鲤回忆了一下《北冥神功》的心诀,将北冥真气聚在掌心,一灯大师仔细看了一会儿,温声道,“将这招打出去。” 温双鲤依言行事,“碰”地一声,屋里的木桌被真气打碎,碎屑飞得到处都是。 一灯大师神色微凛,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虽然未曾见过,但看得出是十分霸道的功夫,似正似邪,若是练到极致之处,恐怕连我也要畏上三分。” 温双鲤尴尬地缩回手,挠挠头发,“师父您说笑了”,随即翻身下床,“我没事了,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给师父和师兄们添麻烦。”一灯大师毕竟是出家人,温双鲤怕在这里久留会对一灯大师造成不好的影响。 一灯大师倒也没挽留,只让温双鲤这两个月每隔三五天过来一次,跟他一起打坐冥想,避免体内的武功令真气混乱,随即便让朱子柳带温双鲤去她曾经住过的小屋休息。 温双鲤拜别了一灯大师,来到了之前曾经住过的小屋。一灯大师可能早已料到温双鲤不会留下,提前让人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基本日用品也购置齐全。临走之前,朱子柳还要走了温双鲤的短杖,说帮她改良一下,温双鲤自然感激不尽。 温双鲤在小屋前的空地上又练了一会儿功,自觉体内北冥真气愈发服帖,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喂!” 正在温双鲤思忖招式之时,一个不客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温双鲤微一皱眉,随即右手当空一抄,一条浑身灰色的长蛇“嘶嘶”叫着出现在她手中。 温双鲤在遍地毒蛇的白驼山待过十几年,哪里怕这些,她看了一眼便将蛇丢进草丛中,眼神看向蛇丢来的方向,“阁下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欧阳克的姘头,这些东西完全吓不到你。” 一袭蓝衣的男子从高树之上灵活跳落,脚步轻盈,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掀起来,可见此人轻功之高。 男子乌黑的长发束得高高,其中一束编成辫子,耳朵上戴着颇有西域特色的银色长耳环,但看起来却丝毫不显女气。 “姘头”这个词让温双鲤颇为不快,但她没说什么,只问他,“请问阁下可知道欧阳克在哪里?” “当然。”那男子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温双鲤,语气里满是戏谑,“你长得真是很漂亮,怪不得连欧阳克那风流鬼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也挺中意你的,这就叫那个,那个……‘一见钟情’吧!正好我还没娶妻,你不如嫁给我好了!” 温双鲤不喜男子对自己的调侃态度,眸色一沉,“阁下慎言。” “慎什么言?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你怎么了?”唐寒江完美继承了老唐家人的“良好品德”,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不过你跟过欧阳克,应该已不是处/子,我不好让你做正妻,只能委屈你做个妾……哎呦!” 唐寒江看着胳膊上被真气划开的血口子,脸上的戏谑之色倏然收起。他看着温双鲤冷漠地收起招式,惊讶地问她,“这是什么功夫,这么邪门?” 温双鲤面无表情,“希望阁下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惹恼了我,我可不会客气。” “有意思。”唐寒江歪着头瞧着温双鲤,突然一笑,露出两侧的可爱小虎牙,“我就是来看看,那个让欧阳克死也不肯放手的女人到底什么样。现在看来,好像还不错。” 温双鲤听到唐寒江说“欧阳克死也不肯放手”,心里顿时一阵紧张,“欧阳克怎么了?你们将他怎么样了?” “嗨,也没怎么着,我姐对他好着呢。你还不知道吧?欧阳克跟我姐是老情人了,两人还有过婚约,不过这厮后来反悔把我姐蹬了。这小子虽然不仁义,但我这傻姐姐这么多年来还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想重温旧梦,这不就让我来把你这个碍眼的女人处理掉。”唐寒江是个直肠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跟温双鲤倒了出来。 温双鲤神色愕然,“你说欧阳克跟你姐姐……有过婚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欧阳克为什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温双鲤莫名觉得心里一阵发堵。 “是啊,大概八年前吧,我也记不太清了。”唐寒江伸手抚了抚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可不喜欢欧阳克这混蛋当我姐夫,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也舍不得杀你,不如带你回去,你带着欧阳克离开怎么样?”唐寒江说得好听,实际上是看出自己武功不济,正好借温双鲤的手把他看不顺眼的欧阳克给撅走。 “好。” “这么干脆,不怕我骗你吗?”唐寒江把玩着一把折扇,亮亮的眸子觑着温双鲤。 是欧阳克的折扇!温双鲤眸子一缩,一个纵身上前,使出一招分花拂柳手,打中了唐寒江的手腕,再趁着他手腕无力时,倏地将折扇夺了过来。 唐寒江甩了甩被温双鲤打得发麻的腕子,咧嘴一笑,“你可真是不客气。” “你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难道就是客气了吗?”温双鲤将欧阳克的折扇放到自己腰间插好,面色极冷。这折扇是欧阳克的随身武器,向来不离身带着,这会儿出现在唐寒江手中,定是他偷偷拿走或者从欧阳克手里抢走的。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唐寒江对欧阳克的侮辱,温双鲤心里一阵不爽。 “算了,不逗你了。”唐寒江放下揉腕子的手,道,“我姐这次是铁了心要将那欧阳克留下来,不仅结婚的日子都挑好,全堡上下的丫鬟婆子都在为婚礼做准备,喜帖都开始准备了。我可以带你回唐家堡,但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冲破我姐的重重布置将人带走吗?我可是好心才提点你这一句的:跟我姐比起来,我可算得上是大善人了。” 唐寒江这话说的不错。唐翠烟这人不仅能力超群,雷厉风行,而且行事狠辣无比,大部分女人应有的心软她丝毫没有,反而比普通男人更加冷酷无情。 这次唐翠烟铁了心要把欧阳克弄到手,所以才千方百计让弟弟将碍事的女人干掉,以除后患。但她万万没想到弟弟是个拖后腿的,不仅人没杀成,反而还将老底掀了个底朝天。 温双鲤思忖了一会儿,道,“我想跟唐姑娘谈一谈。” “跟我姐谈?你要谈什么?”唐寒江一脸“你疯了吧”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万事都有解决的方法。我想唐姑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唐寒江的头立即摇得拨浪鼓一般,“你错了!我姐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有多远走多远,反正你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丈夫,欧阳克现在只是个瘸子废人,哪里值得你为了他犯险?” “欧阳克不是废人。”温双鲤冷冷地望着唐寒江,“如果你再敢有一句侮辱他的话,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 唐寒江本来想讽刺几句,但不知为何,看着温双鲤冷漠如冰的眸子,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又“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跟我回唐家堡吗?” “不必了。请留下地址,我明天一定会亲自前去拜访。” 唐寒江被温双鲤的气势压得一愣一愣的,乖乖地留下地址走了。等走出一里地左右的距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明明是来杀她的,怎么搞得我这么被动啊!真是丢死人了! 唐寒江自觉丢脸,回去后也没敢跟唐翠烟说温双鲤明日要亲自“登门拜访”,只语焉不详地说了几句后就逃得远远的了。 唐翠烟以为弟弟已经将温双鲤搞定,正准备回房继续给心爱的欧阳克喂药,突然房间的两扇门“轰”地一声裂开,两名小厮随即飞了出来,远远撞在院子里的树上,抽搐着不停喷血,不知是死是活。 唐翠烟大惊失色,随即一身白衣的欧阳克便缓缓操纵着轮椅行了出来。 欧阳克被照顾得很好,仍旧一身价值不菲的华服,连绑在发尾的小银鱼都被换成了更加珍贵的白玉饰品。不过此刻的欧阳克满身杀气,浑身怒火,那冰冷的眼神似乎要将世间所有人都杀光一般。 “欧阳哥哥,你怎么了?”唐翠烟刚想上前,欧阳克冷笑一声,“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过来。” 唐翠烟不动声色地停住脚步,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讨好的笑,“怎么了欧阳哥哥,谁又惹你生气了?” “唐姑娘,饭可以乱吃,哥哥可不能乱叫啊。” 唐翠烟听到这个清冷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四处望着,“谁!”同样听到声音的欧阳克却神色一喜,身子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一身青衣的温双鲤一个旋身落在地上,裙摆随着她翩然的动作飘然落下,姿势清雅灵动,好看极了。 “姑姑!”欧阳克高高地扬起唇,前一秒面对唐翠烟时的煞气和狠戾瞬间便被见到温双鲤时的惊喜冲得无影无踪。 温双鲤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欧阳克,语气淡淡,“克儿,我来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