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科举,明年开春,荣安郡主说不定能猎得头彩,到时候开设恩科如何?”
“选拔人才放着,不惧他们死伤多少,咱们都有人能补上。”
“亦或者,这次的秋闱……就可以破格录用些许人才了。只当是……提前学习,不给官职,征用做事,那群守旧又古板的老头,又能怎么样呢?”
“不破不立,无谋无用。既破既立,有谋有用。”
“天下间要如何,到底还是帝王说了算,规矩也是。”
皇上听后,思索良久,缓缓说道:“之前是朕小看你了,你果然有勇有谋。”
李鸿雁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有勇无谋是莽夫,我能活着,却不一定活得好。”
“可我如今来到你的身边,不仅想活着,还想让他们看看李家人的风采。”
“这世间特许之事,不止是他们有,我也有,甚至于我还可以欺压在他们的身上。”
“其实要想破这个局也简单,他们自身正派,便可以来抓我的把柄。”
“如此,大家自然也都消停了。”
“否则,总有荣辱靠算计,欺压靠政权,脱罪靠关系。”
“而我的关系是你,光是这点,他们就输了。”
皇上越听越觉得李鸿雁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她是一个敢说敢做之人。
于是他便问道:“如果是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上,又当如何?”
李鸿雁道:“我有很多的办法,但都是纸上谈兵,因为我和皇上的眼界不一样。”
“皇上看的是天下,我看的是朝局,是贪污,是腐败,是勾心斗角。”
“没有人有比皇上更好的处理办法,即便有,那也只是一时的。”
“但我或许会设立更多的女官,我希望天下女子都多一些读书的机会,这样将来就算是嫁人,也能更好地明白相夫教子的意义,而并非是一味地顺从。”
“今日我在那狭窄的油布下,看见有病痛的母亲临死也不愿松开孩子的手,也有满身伤痕的孩子,不解又惊愕地看着无奈哭诉的母亲。”
“而原因不过是,做母亲的被哄骗卖了自己的骨肉,没有办法赎回,只能以微博之力攥紧,以为那样就不会母子分离。”
“我在想,倘若她因为护住孩子而死在他人的拳脚之下,孩子往后余生又该如何?”
“我又想,倘若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卖去远方,再也见不到了,她的余生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我是人,首先看见的七情六欲,其次才是生存之本。”
“而皇上要看的,却是全部,乃至于他们子孙后代命运。”
“所以我无法给皇上答案,但是我想看看皇上的选择,我想知道,在我之上的那双慧眼,是如何拯救这苦难的人间。”
李鸿雁说完,给皇上奉上了茶。
一旁的袁怀恩听得都想跪下了,这会更是战战兢兢的,生怕皇上突然发火,觉得李鸿雁野心膨大,必须要压制一下。
谁知道皇上却道:“那你就好好看一看,朕这次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袁怀恩只觉得被口水噎住,险些没憋死过去。
李鸿雁却高兴道:“这样我是不是能学得更聪明一点了?”
皇上嗤道:“按照你着急躁又耿直的性子,很难。”
李鸿雁不服:“我怎么就急躁了?我虽然耿直,但我也会耍下心眼啊?”
“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那些吗?”
“我也是个观察入微,愿意蛰伏的人。”
皇上概括:“实则就是没有什么主意,找我讨教来了。”
李鸿雁:“……”
她气呼呼地将那些卖身契一收,说道:“算你狠!”
然后就走了。
皇上也没有留,反而好心情地开始喝茶。
袁怀恩都奇了,问道:“皇上……您就不管管郡主吗?”
皇上轻嗤道:“管她?她自己能管好她自己,最不需要朕操心的人就是她了。”
“小嘴巴巴挺能说,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帝王心术不是她可以学的,她也学不会。估摸是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理那几家,套话来了。”
袁怀恩:“……”
他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心想皇上您可真是心大。
亏了他刚刚还担心郡主处境不妙呢?现在看来,感情只有他一个人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