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大王,你这一步,是在铤而走险。”昏暗的灯光,隐蔽的书房,鸣仓神色凝重,对上驹辕冷漠的眼睛。 重重叹了一口气,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鸣仓有些为难,“非要这样的话,我们拿不准杀生丸的心里,也不知道他是否会……” “砰!” 妖石狠狠地砸在了桌上,裂了一半。 “…………” 抬眼,看向鸣仓,直到他垂帘,驹辕才幽幽开口,“我是大王,还是你是?” “……属下无礼。”跪下,鸣仓淡淡说道。他并非是怕了驹辕,只是觉得,这样的鲁莽,实在不能给东国带来有利。 他了解那些犬妖,虽说为爱炙热如火,但是总是有妖性,何况,触及国土疆域。 可是驹辕偏偏,要带着戈薇去要挟西国,让出土地。谁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成功,毕竟已经过了四年了。纵使杀生丸再爱,也今非昨。 “记得斗牙王吗,他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人类,连命都不要了,他的儿子,又怎么不会如出一辙?”眯眼,看着微微烛火,驹辕仿佛心有定数。四年了,已经四年。那个巫女,已经被囚禁的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何况,芒还在这里,西国的皇子,还在这里。 “事不宜迟,我希望这两天就动身,别再磨磨蹭蹭,错失良机!”起身,整了整衣服,他猩红的眼,已经好久没有阖眼休息,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他驹辕怎会白白替人做嫁衣? “先派一堆人到西国边境,等人传话我们再去,这几天,就先训训那个女人。”施发号令后,驹辕没有再听鸣仓的话,言语中,有不可辩驳的压迫感——为了东国,也别无他法。总是实力不如西国,却有着一个大的把柄。 这几年,也着实不容易。 所幸,能够掌控着。 两年多前,他接到消息,有可疑的人来到宫里。他不打草惊蛇,悉心观察,将他一步一步带入深宫,再看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东国来的人,还是大将。 由此,他更加深信了日暮戈薇在杀生丸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连将军都派过来了,除了他自己过来,还差什么呢?”叩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上好的檀木,几番争斗中留下来的上品,现在,已经变得古旧不堪。驹辕胜券在握,半晌,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那个孩子,你抓过来没有?” “大王放心,已经关起来了。”鸣仓谦虚道。 “那就好,你先走吧。” “是……” 鸣仓弯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后退,顺道关上了门,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却又皱起了眉头来,细细思索着办法。但还好,一切,都在四年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大人,那个人类孩子……” “带我去看看他。” 那个孩子,抓过来,废了他一番心思。不过也是欠命换命,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就先曲线救国引他出来吧。 ………… 入夜,深沉寂静。 东国的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已经闯入了边境。 结界泛起一道微光,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惊扰了东国蛮夷之地的孤鸟,还有西国树林之中的生灵。 这场战争,晚了四年。 ………… 戈薇紧抱着芒躺下,今夜的气氛有些不对,往日巡逻的军队,今日在门外走过的次数更多了,多年来的生活环境让她敏感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紧张地抓着梓山之弓,几乎难以合眼,深怕外面的蛮夷之人破门而入,让她们陷入危险境地。 “母亲,你怎么都是汗?”芒轻轻地抚了抚戈薇的额头,往日,只要讲完故事,戈薇必定会和她一起睡着,可今天他亦看出了戈薇的不寻常,遂皱起了眉头。 戈薇轻轻抚平,故作轻松,“没什么,有点热了吧。” “可是您为什么还不睡觉?” “你先睡吧,你睡着了,我就睡着了。” “可是……” “砰砰砰!” 门外,猛烈的砸门声,让戈薇惊起,愣了片刻,匆忙抱着芒往房间深处走去,顺道带上了弓箭。 “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更加急促,突然响起,突然消失,戈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哪怕她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为什么是在现在! 拉弓搭箭,紧盯着外面的动静,只要有人进来,她定不会放过他!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说原因,只是猛烈的砸门。 片刻,又是长久的寂静。 “……是谁!” 她喊着嗓子,对着外面问道。 没有人回答,换回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敲门声。 “谁在外面?”芒扯下戈薇的手,看着门外,并不很害怕,“怎么光敲门,不说话?” “芒,别动!”戈薇匆忙说道,看着门外迟迟不肯消失的敲门声,“可是,那些巡逻的妖要来了。”芒动了动耳朵,轻轻说道。 远处,军队的脚步声又渐行渐近。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放肆!她怒不可遏,想到自己和芒可能会有危险,拉紧了弓,对着门颤抖的地方,曾几何时,她就知道会有今天。 而现在,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在芒的面前!亦不能是在这种漆黑的夜晚。她没有几成胜算,也不知道杀生丸最终会不会知晓一切,而就算她命有定数,撒手人寰,却也希望,芒能够安全地逃离这里…… 于是,箭,飞快地一射而出。 “咻——”箭带着紫光,往门外射去,灵力,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门,被毫无预警地破了。 门外,一个颤抖的身影,还有机敏的伸手,讯速地破门而入,冲进了房间里,小小的身子,躲藏在了角落里。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