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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逆子,我骂你两句,让你滚回广西,让你不要再见我,你就去死啊?!”
“你好高的心气啊,李文虺,你就骂不得了吗?”
“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李文虺看着破口大骂的义父李连亭。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义父,是如此的苍老,如此的狼狈。
李连亭和宁宗吾不一样,虽然都是大宗师,但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威严逼人的样子。
而此时他头发散乱,原本威严的面孔,此时风尘仆仆,饱经风霜,心有余悸的模样,完全不复之前的绝顶风范。
李文虺直接跪了下来,没有任何解释。
李连亭大骂之后还不解气,就如同父母打孩子一样,朝着李文虺的后背狠狠地捶打了几下。
还不解恨,又踢了几脚。
“你想死了就去毅然决然地去死,你把我这个义父当成什么?”李连亭怒道:“我这个李连亭就那么没用,我这个东厂之主就那么窝囊?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
李文虺依旧笔挺地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天下无人能够救他,皇帝也不能,义父李连亭也不例外。
李连亭骂够了,气喘吁吁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李文虺立刻膝行,跪在义父李连亭的面前,整理义父碎乱的袍服。
望着李文虺形销骨立的面孔,李连亭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心气高得狠,那天我就不该逼着你表态的,也不该说你忤逆的,为父向你道歉,对不起。”
李文虺听之,立刻跪伏在地,额头贴在李连亭的鞋面上。
李连亭道:“若不是我说你忤逆那句话,之后你遇到事情做选择也不会如此决绝,你就是和我呕气,你就是想要向我证明你是对的。你还想用一死血谏,让我接纳杜变是吗?”
李文虺泪水狂涌而出,没有发出一句话。
李连亭仰头,道:“你从小心气就高的很,从小我就不能说你半句,也不能骂你半句。当时陛下年轻,有一次不小心喊了一句奴才,结果你硬是半个月没有和他说话,使得后来他在你面前都不敢说奴才两个字了,哪怕对其他太监也不敢说奴才二字。”
“陛下是你的主君,也是你的知己,所以士为知己者死。”李连亭道:“你一死了之倒是求仁得仁,求义得义了,但是你这样做将我和陛下置于何地?”
李文虺泣声道:“儿子若不死,群獠一定会再一次逼迫陛下,作为人臣岂能让君王受辱,主辱臣死。”
李连亭痛苦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希望,你是陛下的某种支柱,你是他的臂膀,你若死了,我们又当如何?我已经快七十岁了,你难道不想想,我能不能承受丧子之痛?你李文虺对杜变有舔犊之情,我李连亭就是铁石心肠吗?”
李文虺再一次拜下道:“儿子在临死之前能够再见到义父,再无遗憾了,但儿子必死。若儿子不死,所有的压力都会碾向陛下,到那个时候儿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法挽回,到那时候儿子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之徒。”
李连亭几乎咬牙切齿,恨不得再一次将眼前这个义子打得半死。
这个儿子有多么出色,就又多么让人生气。
他万里迢迢,好不容易将他救了下来,结果他仍旧死志坚定。
从小就是这样,完全一根筋,谁也扭不过来。
李连亭从怀中掏出圣旨道:“李文虺接旨。”
李文虺一愕,依旧跪在地上,笔直腰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免去李文虺广西东厂镇抚使之职,贬去安南王国作为朕的私人代表跟随安南国王,帮助安南王进行迁都相关事宜!”
安南王国有两个王都,现在的王都是顺化府,升龙府是陪都。
而如今,顺化府被叛贼兵临城下,镇南公、安南王的几十万联军和几十万阮氏叛军,正要在顺化府进行一场决战。
这一场决战不但决定安南王国的命运,也影响,甚至决定大宁帝国的命运。
一旦叛王阮氏占领整个安南王国,就会和大宁帝国接壤,更会和厉氏接壤。到那个时候,帝国对厉氏的包围封堵就会彻底毁于一旦,未来厉氏造反,叛王阮氏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会率领几十万大军北上,在大宁帝国的腹部狠狠刺上一刀。
皇帝把李文虺调离去安南王国,一来是帮助盟友安南国王,二来是为了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