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队有两块冰场,在同一个馆里,虽然没有首体直接建两个滑冰馆来的豪横,但已经比鹤城队阔气不少。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不好。
淞城省队的布局是进入冰场之间有一片置物区,那里出售手套、防护器具,并且提供磨刀服务。冰刀就像任何刀一样是要磨的,用得久了会钝,刃会踩不好,必须重新磨过,两人走进冰场时磨冰刀的师傅正把一只黑色大齿刀放在刀台上,磨石擦过刀刃晃出耀眼的火花。
路西攥紧了手里背包的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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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斌愣了愣:“嗯??怎么了倩倩?”
顾倩倩一头雾水地点头, “哦, 好的, 乖宝。”
新的周一,说是要下雨,早起就阴着天,倒是刚好不热。
他们来的很早,还没有其他人,路西熟练地戴上护具,然后穿冰刀。
他一脸空白地看向顾倩倩,举起双手:“老婆,我想不明白啊?”
邓畅点了下头,看着他:“我够资格吗?”
主冰场是省队的训练场,邓畅不是省队的,所以现在在副场,其实他要是想去主冰场也可以,大奖赛银牌、世界排名第5的选手,在国内任何一块冰场都能横着走,不过他还是呆在副冰场。
这种气味每个冰场都有,就像游泳馆一定会有的消毒水味一样,足以唤起肌肉记忆。
但伤病以及随之而来的自我怀疑对信心是毁灭性的打击,本来最自信的东西现在成了最没自信的东西,甚至过了这么久才只是再捡起上冰的念头。
顾倩倩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黄斌平时实诚的很,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她,不过那她就不理解了,啧了一声:“那小西突然跟我说什么要节约是怎么回事?”
黄斌这次是真茫然了:“我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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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路西说完,又坚定地说,“妈你放心, 我会好好节约的!”
“真没有?”顾倩倩审视地盯着他。
路西回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邓畅,回去了感觉就变成纯粹的训练了,自己现在没法训练,而且邓畅在淞城。
这样的挣扎从昨晚到现在都在路西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确实是有点想上冰,可又怕还是像之前一样。以前能做的动作现在做不出来,而且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再做出来,这种感觉太难熬了。
顾倩倩往门框上一靠,头上夹着两个粉色的卷发夹,包租婆气势瞬间爆表:“你自己想想?”
黄斌这回完全是无辜受害者,他飞快地拿出手机备忘录看,倩倩生日、小西生日、结婚纪念日……都不是啊?
虽然小西生日是快到了吧,但也不是这几天啊?
邓畅在省队的主教练叫孔兆麟,路西对他印象挺深的,因为每次和邓畅有关的记忆里,孔教练都在后面当背景板,背景板看多了也就成了熟人。
当时邓畅拿下世青赛银牌后,就有好多人说孔教练的名字好,兆麟兆麟,预示着自己的学院里会有非同凡响的角色出现,当时还引发了一小波省队教练的改名潮。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伸出的这只手,这是教练带学员的动作。
“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跟老爸说!”黄斌说,“要是想回鹤城玩儿也可以,老爸开车来接你。”
走廊另一边,不小心听见一耳朵的邓畅疯狂咳嗽起来,黄斌和顾倩倩听见,步伐整齐地冲过来:“小畅?怎么了?”“没……没事。”邓畅边摇头边摆手,“呛了一口。”
路西抬眼看过去,邓畅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平静地看着他,和之前每次训练一样。
要不还是算了。
绑好鞋带,惯例要站起来走两步确定绑的没问题,路西起来在地面上颠那两下时,看见面前白茫茫一片的冰场,突然又萌生退意。
也不知道你是干了啥,把孩子都吓得满脑子想着「我要节约」了。
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完美发挥也做不了之前的动作。
孔教练即刻明白了邓畅的意思,让他们去副冰场,并且周末大刀阔斧地找人在两边冰场间拉起了隔断,让路西有个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
——
启蒙教练,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上冰了。
哪怕是从头学起,那也是要在冰上学。
路西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把自己的手拍在邓畅手里,几个月来头一次在冰场边露出了以前那种轻松可爱的笑容:
“勉为其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