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得好快，不止是我的，他也很紧张。

他在紧张些什么？

赵璟抬手握住面具一角，手指贴上沈瑜的肌肤，面具之下的皮肤很柔软，赵璟滚了下喉结，缓缓将面具摘下，在见到对方真实模样的第一眼，猛然间把手给松开了。

“什么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面具之下，是桑空的脸。

沈瑜虽然料想到他大概会是这个反应，但他没认出自己，还是稍稍有些失望，道：“你想我是谁？”

赵璟蹲下道：“废话，只要不是你，是谁都行。”

是谁都行？

沈瑜轻轻皱眉，从他手上将面具给用力抽了回来。

赵璟本想让他拿点什么东西来换的，但仔细想了下，和这人做交易大概是赔本儿买卖，也就由着他把面具拿走了。

赵璟擦了把脸上的汗，想起来这家伙和沈瑜在一起吃饭的场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沈瑜道：“误打误撞。”

赵璟失笑：“难道你不是专程过来救我的？谁让你过来的？”

沈瑜没回答，只转身要走，但赵璟心里已经默认了是沈瑜让他过来的。

赵璟不想放过盘问他的机会，起身笑嘻嘻地道：“好兄弟，你跟我讲讲，三十六手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这家伙肯来救他，肯定是已经叛变了，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叛徒，三十六手现在的形势绝对很严峻。

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严峻法，到底和谁发生了冲突。

“好兄弟？”沈瑜面露疑色，好像十分不赞同这个称谓。

赵璟回想起之前见面时两人的针锋相对，好像确实称不上“好兄弟”三个字，讪笑着道：“面子话而已，不过我们都一起从火海箭雨里出来了，之前的不愉快就不用再记着了吧。”

虽然他知道这人很小心眼，肯定会记仇，但从眼下的情景来看，两个人刚被一堆火人追了一路，又在屋顶上滚了一遭，浑身上下都发着软，赵璟也不想让他再和自己动武。

再加上沈瑜的缘故，赵璟于是主动示好说：“交个朋友吧，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

凤眼微弯，嘴角轻轻上扬，他自以为自己笑得人畜无害，相当和善可亲，实际上那点想法都写在了脸上，笑容里洋溢着虚伪，顺带着一丝轻佻。

若是桑空，估计会立马察觉到他想要利用自己的心理，但嘴上却肆无忌惮地逗弄说：“好啊！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我们怎么交？是亲着交还是抱着交？不不不！在这里交不好，咱们去床上交吧！”

但这种话沈瑜是说不出口的，就是让他练习个一百遍，也说不出口。

所以沈瑜敷衍性地点了下头，说：“好啊，交吧。”

这冷淡的态度倒是让赵璟愣了一愣。

他本来都在脑子里把这家伙要说的话给演绎出来了……

不过既然他不记仇的话……见他不反感，赵璟赶忙趁热打铁，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朋友，沈贤和双刀都有些什么交易？”

多说多错，沈瑜不想和他说太多，道：“你去问他啊，问我做什么？”

赵璟道：“你不是和他们更熟一些吗。”

沈瑜道：“不熟。”

“那薛忱呢？”

“不熟。”

“金凡圣呢？”

“不熟。”

“沈瑜呢？你和他总应该很熟了吧？”

沈瑜看他一眼，在他期待的表情下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不熟。”

“……”

赵璟有一种错觉，这家伙好像情绪不太好，但是三十六手要被瓦解了，他梦寐以求的自由终于要得到了，不应该对此而感到高兴吗？

而且，他怎么不扑过来动手动脚了？

很可疑啊。

赵璟问：“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沈瑜道：“休息。我受伤了，需要休息。”

他这样一说，赵璟倒是想起来自己腿上也还有伤，不确定周围还有没有什么暗箭和火人，他最好还是先跟着桑空，“你等等我这个朋友啊！我也有伤啊！”

令他诧异的是，桑空竟然真的停下来等他了。

不止停下，还返了回来，蹲下，又替他检查了一遍伤势，赵璟简直受宠若惊。等他查看完毕，赵璟迅速将他拉着藏到了身后。

“别出声。”赵璟提醒他。

西厂刚成立不久，不见得就和三十六手接触过，但桑空这张脸在锦州应该相当有名气，要是现在被路余冰手底下的人看上了，可顾不上他。

况且还有些重要的东西要问他，最好还是不要暴露吧。

高大的背影笼罩下来，挡在自己身前，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沈瑜垂眼看着他衣服上的花纹，突然有一种很想伸手抱住他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