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是顾纯雪的小名，她的生母是祁台的乳娘，后来乳娘在她五岁时死了。她在宫中无依靠，念在乳娘有功，太后就让她去太医院打杂学医术，不让她像别人一样为服侍的下人，她年龄那么小，肯定是做不得什么来的，何况她母亲有功劳，念私念功，也不会让她受那样的辛苦。

顾纯雪到了太医院，还是个口齿不清，贪吃的小鬼头，字也不识一个，要学医书还要从头开始，打杂写字认草药，长大一些了，太医院的人才开始教她医术。

太医院男大夫多女医官少，女医官多为主子们生孩产子时出动，顾纯雪可不甘愿只学接生的，拜了济太医为师。

顾初雪的生父不详，当年她母亲怀有她时，犯了宫规，差点要被打死一尸两命，最后是祁台出生了，先帝高兴，大赦天下，她们母女才得以活下来。

“内脏浮热，高温沸煮之症，脉象混乱无章，应是举和之病，用银针定内脏，灌冷水平温，加冷药辅助。”

济太医捋了捋胡子，满意点头。

顾纯雪天资聪颖，医术学的精湛，但对举和之症也是头一回见，方才在主卧中，她只能在一旁观察看着，默默牢记针法。

“师傅，师妹她......”

“自己知道就好，别在人前乱说。”

顾纯雪停顿一瞬，还是问：“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济太医叹一口气，“都是命，随她吧，谁都无可奈何，尽量叫她活久些。”

顾纯雪陷入沉默。

第二天秦染嫣醒来，屋子满是人，祁台见她醒了，十分激动，一直问她感受怎么样。

“我没事，已经好了。”

“哼！”

济太医冷哼一声，秦染嫣缩了缩脑袋，可怜巴巴满是歉意喊了声：“师傅。”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济太医瞪圆了眼，“除非天地倒反，否则你的话，我一字不信！”

秦染嫣心虚无比，但是她此时此刻真的是诚心悔过。

太医们先给秦染嫣把脉看了一下情况，她这病难治，又是并发症，太医们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楚王府的。

祁台怕秦染嫣出事，都不敢去上朝了，告了假在楚王府日夜陪着秦染嫣。

五天过去，秦染嫣的病算是好了，祁台这才敢离了她去上朝。

秦染嫣被勒令在家，不能出门，从她闹病的那天起，就不再有人传拜帖来了，秦染嫣又是高兴又是惋惜，这下好了，她再也不能偷偷吃东西了。

祁台怕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觉得秦染嫣身边侍奉的人不够，竟然能叫她全打发了去做事，让她得逞，又弄了七八个丫鬟来，秦染嫣觉得自己被这样看管着，像犯人一样，和祁台申诉，祁台道理强硬，秦染嫣说不过他，闹气不说话不吃饭。

祁台来哄她也不见效，又气又心急，最后又把人撤了，秦染嫣见好就收，也不闹了，乖乖吃饭。

不过虽说没有拜帖送上门了，但还有一人，时不时就上门要拜访，秦染嫣称病拒了几回，这天闲的实在无聊，算作打发时间也就罢了，让扬小娘进了府。

扬小娘从来不给楚王府递拜帖，秦染嫣觉得扬小娘可能是不知道这样的礼仪，每次都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上门了。

可是要相聚送拜帖应该是全国各地皆如此的吧？扬小娘是真不会还是故意这样的？

秦染嫣已经是第三次见扬小娘了，秦染嫣莫名觉得扬小娘不是个善茬，不想和她多相处，也许是一开始见面就没有好感的缘故，反正她对扬小娘有些排斥的意思。

不过现在她被禁于主卧，除非如厕，不然是一步都不能出，要去逛逛花园，都要和祁台请示撒娇。

如今没有人送拜帖来了，她一个人闲的无聊，和妙鹃她们说话也无趣，因为祁台不让妙鹃她们乱说话。

“见过楚王妃！”

秦染嫣穿戴整齐，一身鹅黄色芍药花长锦服，头点点簪缨蓝青，一个步摇加流苏插在左侧，坐在小院厅里喝热水等着。

扬小娘一袭靓丽的紫粉色，夏日快到了，但秦染嫣觉得天还吹冷风凉着，此时为下午，阳光明媚，照的人间耀阳温暖，但阴影处是阴冷的，小院厅内还点着碳炉，放得特别远。

秦染嫣怕冷，扬小娘都开始穿夏装了，她的衣服总是贴身，走路轻轻扭着腰臀，慢慢晃着帕子，叫人一眼就定在她身上。

秦染嫣心想，难怪七皇子喜欢她，真是个妖精。

“扬小娘多礼了，起身请坐吧。”

扬小娘屈膝行礼，笑着边起身边道：“谢楚王妃！”

秦染嫣第二次见扬小娘时，楚王府来了一群人，她也没和扬小娘说上什么话，她和扬小娘还是十分陌生的，这一时半会儿，无来由生起一份局促感。

扬小娘坐下，竹青便上前为她倒茶。

桌上摆了八盘十几样水果干果点心，只是为了招待扬小娘，秦染嫣能吃的很少，下人们时刻看着叮嘱着，是不敢让她吃的，为了保险一些，还把秦染嫣不能吃的摆远了。

“扬小娘几次有心拜访，没能迎见，实在是身体不适，难接待客人，还望扬小娘见谅。”

扬小娘受宠若惊说：“王妃何以如此，是小人唐突，没看好日子前来，三番几次扰了王妃休养，是小人失礼！”

秦染嫣轻笑说：“无有的事。”

扬小娘也笑着一张脸，谄媚说：“七皇子与楚王爷相交甚好，知楚王妃身体抱恙，也不好来看望，只打发小人来，楚王妃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秦染嫣小幅度点头说：“养了十几天了，气候都变了大样了，身体自然好了不少，能下床出门了。”

扬小娘庆幸道：“那真是大吉大利了，楚王妃往后再吃药休息养着，肯定能痊愈如初，活蹦乱跳也不愁！”

秦染嫣只是笑笑。

扬小娘看了看框景外，是一棵松树，裁剪得无杂枝，松树两旁是几盆兰花。

楚王府的盆栽都是应景开花的，祁台就是想让秦染嫣时刻能见花开，这样看着想让她能欢心起来。

春兰花开了，殷红白嫩，扬小娘称赞道：“那处的兰花开的真好！”

秦染嫣扭头看去，确实不错，楚王府内的林匠花匠都有七八个，府邸内的景色总是干净利落宜人。

“我看着也好。”

秦染嫣看不清是什么花，但是远远看着，绿红相交融，十分合眼。

“对了！”

扬小娘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和秦染嫣说：“楚王妃这些天日不出门，外面有了什么事，想必也是不知的，小人前些天得了一些香料，是从西天天竺产的，送于楚王妃一些，不成敬意，还望楚王妃不要嫌弃。”

秦染嫣没拒绝，笑说：“岂敢嫌弃，妙鹃，收下吧。”

“是。”

妙鹃上前，扬小娘的随身丫鬟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妙鹃，妙鹃接过，先打开给秦染嫣看了一眼，秦染嫣匆匆瞟了一眼，点点头，妙鹃盖上盒子，交给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