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点头说:“他来的时候,说的不是自首,而是举报,举报东家拖欠工资。”
这话说的……
徐均赋说:“他这是举报,怎么能叫自首?”
李由神色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复杂,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徐均赋,最后叹了一口气说:“他口中的东家,就是让他送毒品的上线。”
“我靠Δ′!”姜穆回说,“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做了犯法的事情,居然还敢到警局里嚷嚷,这跟老寿星上吊有什么区别?”
徐均赋倒是没姜穆回表现的那么惊讶,只皱眉问:“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李由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法盲,根本不知道自己干的是犯法的事。”
徐均赋继续问:“那你没跟人解释?”
李由说:“解释了,他知道后沉默了一会儿,更生气了,誓要揪出那个欠他工资的王八蛋,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来。”
姜穆回的表情变得和李由一样复杂,她说:“这……这真的很难评。”
徐均赋也沉默了,然后开玩笑似的说:“哈哈,这就是打工人怨念的具象化,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得罪谁,都不能拖欠手下人的工资,不然真的会被背刺。”
虽然他们的话语听着挺轻松愉快的,但这里面蕴含的悲哀,也是让人很无奈了。
一个文盲法盲,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犯法的,是不好的,他只是跟打工一样,替别人做事,别人给他付工资。
如果不是对方“拖欠工资”,大概被警方拖走,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哪条王法。
在他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打工人,却没想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涉了毒。
在知道自己这样的事是不对的,也默认了自己的结局,唯一不甘心的就是要把上线抓进来。
可,他的善恶又该怎么判定?参与贩毒流程中的一环是他的无心之失,却也是他切切实实犯下的罪
孽。
徐均赋想到了什么,皱眉说:“杨大山说是他的朋友给他介绍的活,后来干完后又被威胁一直跟着干,他难道……没有找他的朋友对线吗?”
杨大山送完一次后就知道贩毒实情了,可眼前这个人显然是不知情的,这证明,杨大山根本没有找他对峙过。
姜穆回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找借口替自己开脱离,明明是自己贪婪无度,却偏偏要把自己塑造得多么可怜,好让人不忍心!”
她的话说的很不客气,显然是真的特别看不惯杨大山。
徐均赋默了默,虽然他觉得话也不能这样说,但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安慰了一句:“法律会制裁他的,你没必要在这里气自己。”
姜穆回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坐在审讯椅上梗着脖子的人,语气沉重:“我看见过很多人,他们根本不懂自己所做的事情代表着什么。”
“他们用着最纯真的眼神,做着这世上最天理难容的事情,你们说,如果他们能懂,能和这里的人一样接受正常的教育,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接受了正常的教育,将礼义廉耻刻进了心里,却依然被命运裹挟在黑暗里的人,他们清楚自己的罪孽,在自我厌弃里拼命挣扎却无能为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就好像,现在的温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