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冻,你要去哪?” “医院。” “诶,你突然是怎么了,话说焦冻,你不跟爸爸打声招呼没问题吗?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想起要去看妈妈了呢?” “我出门了。” 轰没有和姐姐多做解释,直接拉上了门。 为什么要去看母亲吗?大概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吧。 从那天起,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存在会把母亲逼上绝路,所以一直没能和她见面,但是如今如果想要再一次拼尽全力,以理想中的英雄为目标奋斗的话,就必须和她见面,想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他低着头走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直到抵达医院的门口,也未能等到燐叶的短信,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踏了进去。 几乎被问及的护士都惊讶万分,是太久没有人来看过母亲了吧,现在的他真的有资格吗?但千万不能放弃尝试,这是燐叶告诉他的,推开这扇门后的所见到的母亲,就算她本人不希望如此,他也一定要救她出来。 “……妈妈。” “焦冻?”坐在窗边的焦冻的母亲转过身来,背对着嵌着格子的窗户,她的瞳孔里浮现出些许笑意。 “怎么了?” “啊……没什么。来,坐吧。”这么说着,她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焦冻。 轰回答着,小心地把椅子接了过来,弯腰坐下去,而后就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灼热视线,似乎被盯得有些羞耻,他又唤了一声企图询问着视线的意义。 “抱歉。”她这么道着歉,慢慢地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是不是我有哪里很奇怪……”面对着用亮晶晶的目光端详他的母亲,轰还是害羞的移开了视线,这还是他平时第一次来这里,虽说出入医院的次数不少,但从未来见过母亲。 “不是的,只是,那个……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你平时的样子了……想着你也长大了……” “抱歉,突然就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能来我非常的开心。” 道歉之后母亲会这么说他大概也猜到了,但是似乎就是想要撒娇而故意这么说的,明明是想要救出母亲,但一旦见到了,在她的面前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突然来到这里的理由,如果是母亲的话让她知道也没关系吧。 “要不要喝点什么?”轰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打破了房内沉默的气氛。 “啊,嗯。”听到这句话的轰这才觉得口渴想要站起来出去买饮料,却被母亲慌忙地阻止了。 “已经准备好了,把冷藏库打开就行。” 这么说着,她把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下面的小冷藏库打开了,里面有几瓶绿茶、碳酸饮料和果汁放在里面,也有包装上画着可爱的幼儿向小牛图案的乳酸饮料。 “看,焦冻,你喜欢牛先生的酸奶吧?我终于在商店里买到了。” 轰愣住了,那确实是小时候非常喜欢的饮料,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直在微笑的母亲发现了轰愣住的样子,有点害羞的笑了笑。 “焦冻也是高中生了呢……这么说起来虽然买了很多东西,但是你还会喜欢吗……?” 一想到这是母亲想着他会来而一直收集的东西,轰的胸口就热热的,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宽慰了,“……就喝这个吧。”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牛先生酸奶,看着母亲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喝到嘴里的饮料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甜,令人怀念。 在这之后,场面又一次沉默了起来,没有相见的时间不会一下子补充起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沉默在母子两人之间流转,但并不是令人窒息的气氛,只是互相在意的两人,小心的测试彼此之间距离所应有的时间。 轰蹂.躏着喝完了酸奶之后的纸盒,细微的声响却尤为明显。 最后母亲打破了沉默,一如从前。 “……学校里怎么样?” 突然之间,轰虽然还在发呆,但想要告诉母亲的这份心依旧没有消失。 今天必须要说。但越是这么想着,话语就越是难以出口。 轰看了看由于提问被无视,母亲脸上浮起的担忧神色,慌忙开口,“嗯……都很好,体育祭也是,我……拿了第二名。” 不知道母亲有没有看,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成绩,甚至比赛中还带着那些对父亲的情绪,但如果是母亲能关注他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吧。 “嗯,我看了……焦冻非常出色。” “总之,很有趣,学到了很多。” “嗯。” “老师……也非常照顾我。” “这样啊。” “还有……欧尔麦特也在,在做教师给我们上课。” 轰母看着断断续续说着的轰,微笑着点头。 “焦冻喜欢欧尔麦特呢。但是……还记得父亲在的时候没办法看欧尔麦特的节目,只好录下来看的事情吗?” “嗯……” 想要成为那样的英雄是每个孩子小时候的憧憬。但是,那样的事情只能藏在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渐渐的被遗忘了。 让他注意到这些的是…… 轰想起了那个即使身体被个性所伤,满是伤痕和血污却不顾自己仍然向他冲了过来,对着只想使用半边力量的他发火了的人。 他用着那能够传达到内心深处,就像他所憧憬的英雄那样笔直而又直白的声音喊着。 ——那是你的力量啊!!! “……有个叫绿谷的家伙。”轰突然开了口。 “是同班同学吗?” “啊。” 轰一直都忘记了,那种热血,即使是那样强烈憎恨这父亲的他,在那一瞬间也似乎全都抛在脑后了。 “……体育祭的时候和他战斗了,那家伙,明明已经破破烂烂了,手臂也乱七八糟的,还是向我冲来了。” “嗯。” “……所以,我也用全力了。” “……嗯。” “第一次,尽全力战斗了。” “……这样啊。” “……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看到这样嘟囔着的轰,轰母微笑着,“交到了很棒的朋友呢。” 对着太高兴而眼睛有些湿润的母亲,轰慢慢地、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嗯!” 然后沉默再次到来,但这样的沉默,是母亲对轰的温柔。 轰离开医院的时候,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他回忆了一下母亲刚才的话语,低头翻看了一下手机,依旧是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思索了片刻,还是打下了第二条短信。 燐叶抵达轰宅的时候已经正午了,收到他的短信时虽然回了地点随他定的话,但没想到轰会约她在自己家里见面。 一幢老式的大宅似乎与附近的画风完全不符,门前种着许多树,周边也是一片绿意。燐叶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迟迟没等来轰的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抱歉,等很久了吗?” 从拐角处出来隔着很远就看到燐叶背靠在他家院门前,抬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似乎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没有没有,轰同学是看完母亲刚回来吗?”听到声音的燐叶这才转过头看到了小跑着来到她面前的轰。 轰同学的私服意外的非常普通,白底的内衬,黑色的衬衫和休闲裤,一切看上去都与普通的高中生无异。 “嗯,母亲她……很好,我们进去谈吧。” 燐叶跟在他的身后,却有些责怪自己,登门拜访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准备,况且这还是安德瓦的家吧,似乎昨天她刚刚得罪过他。 轰宅内部也是非常日式的木质地板,似乎是他们进门的动静吵到了谁,屋内跑来一个女生,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燐叶,而后转头对着轰问道:“……这位是?” 轰冬美有些意外,明明是一个人出去看母亲的焦冻,回来却带着一位女生,要知道在她的印象里,焦冻从来都没有带过任何一位朋友来家里,不如说由于从小被父亲管制,他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啊,我叫爆豪燐叶,是轰同学的班主任。” “啊……我叫轰冬美,是焦冻的姐姐。”冬美听到了对方的名字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后突然拔高了几分音量,“你是!那个吧!体育祭上,焦冻抱着的人!我听说过你,父亲昨晚也有提起过……” “姐!”轰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移开视线不看对方,领着燐叶去了客厅。 冬美看着焦冻难得一见的害羞模样,一下子了然而后识趣的摇了摇头,不去插手两人的事。 “抱歉,我姐姐她性格比较……” “原来轰同学也有姐姐啊。”燐叶之前只从他母亲那里听过在他之上还有几个孩子的事,没想到其中也有女性。 “嗯,还有两个哥哥。” 轰带着燐叶坐下后,在冰箱中拿出了几瓶饮料,而后坐在了她的面前。 燐叶拿起了桌上的碳酸饮料,稍微有些冰凉的手感让她皱了皱眉,她本不是喜欢这类饮料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了下去,没有打开的打算。 “不喜欢吗?”似乎是注意到了燐叶的小细节,轰身体前倾准备替她换一下。 “不用了,就这个。” 燐叶连忙阻止,在轰碰到之前先一步拿起了那罐饮料,随后轰的手就这么刚好落在了她的手上。 两人都有些微楞,随后一声闷响,饮料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燐叶马上低头道歉,弯腰去捡那罐不慎滑落的饮料,她随着那罐饮料走了两步,而后一双拖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从头顶传来,充满魄力而又浑厚,几乎不用抬头都能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日安,安德瓦先生……”燐叶站起身,向面色并不怎么友善的安德瓦点头问好。 “是我叫她来的,和你没有关系。”轰上前了两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望着自家儿子这般不多见的行为,沉默了片刻,但也没有继续参与的打算,他用着居高临下的视线瞥了一眼燐叶,而后发出一声闷哼便转身离开,似乎有事要出门。 轰感到有些愧疚,明明是他喊燐叶来的,但似乎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至少他的父亲对她的印象好像更差了。 “轰同学要说什么?”燐叶倒没有在意太多,她看着刚刚挡在她前方的轰的背影,沉思了片刻这么问着。 闻言转身的轰与她面面相觑,如此之近的距离让他更清楚的看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她脖颈边的吻痕。 「燐叶老师……也是我的朋友。」 「真的是要好好谢谢燐叶了,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想起了不久前和母亲之间的交谈,轰突然觉得有些细微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叫我的名字,燐叶。” “……”燐叶看着异常认真的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焦冻。” 偷偷躲在一边有些八卦弟弟的冬美看到这一幕简直惊呆了,他家这个情商几乎为零的弟弟,现在是在干什么? 寂静了一会儿,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罐饮料,又走到了冰箱处,拿出了一瓶绿茶。 “这个,可以吗?” “嗯。” 完全看不懂轰的内心想法,燐叶决定不去想那么多,老老实实坐回了沙发上。 “母亲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很好。” “我有些后悔了,为什么不早点去看看她。” “但是,现在的我……还是没有办法放下这份憎恨,如果是你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听着轰如同自言自语的低语,燐叶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认真地回答了他。 “总有一天你所带着的这份感情会慢慢变淡,所以即使是憎恶也好喜欢也罢,这些都是能助力你前进的情绪,如果是我……嗯,这件事我并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我并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痛苦,可是,焦冻就是焦冻啊,你是雄英1-A的轰焦冻,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要否定的话,还有什么资格去当拯救他人的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