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不要孙文举的事,就在教师中传开了。
有的说,刘斌真狠,孙文举也没咋样么?有的说,你要孙文举还咋样,刘斌来后,还没有人臊过他的脸,更没有人在开会时站起来。有的说,听说,为停课的事孙文举到县局都去反映了,不知这回会咋样?有的说,胳膊扭不过大腿,文举能咋样,这下有文举好看的。有的说,有啥好看的,他把孙文举吃了么,不就是到小学去吗?小学不活人了?现在的阳中有个啥意思。
莫船实在看不出为孙文举那点事,有必要这样折腾,刘斌是太顾自己的面子了,他稍微替教师想点,稍微大度一点这事就过去了。愚同说,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个什么事,但在孙文举身上就是个事。用你莫船的话说,就是孙文举不在聪明人行列,他不是跟着刘斌走,而是跟着道理走。刘斌对他有点意见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比如他的没下班,或不积极下班。
莫船说,我也不下班。愚同说,你不是孙文举。孙文举不只领导头痛,与别的教师交往也不行,他的面子怎么能同刘斌的面子比呢?再说,校长今天丢了面子不治治,明日又有人站起来咋办?在校长与教师的关系上,别说教师把校长怎么说了,只要开会时敢站起来校长就没有面子。你不见,那天晚的气氛,是有不少人想看校长的笑话的。不过孙文举的固执也是逼着刘斌发狠。从前面老派人去做工作看,刘斌也知道事情闹成这样了,负作用有些大,但没法了,也只有如此了。
莫船问,那你说,孙文举会咋样?愚同说,只有走了,到小学去。如果孙文举找人将事说通了,那刘斌的面子就失大了。所以找的人,一旦不危及刘斌的切身利益,刘斌不会让步的,孙文举基本上是走定了。刘斌也想以此告诉大家,他平时说,要你珍惜你的工作岗位,不全是吓人的,有时就成真了。
莫船听愚同这么说,就说,你倒了解刘斌的很。可把教师都弄得没面子了,校长又有啥面子?
愚同说,也不是这样的,你只要站在校长那边想问题,做事,他还是会给你面子的。莫船就不说话,心想要像孙文举那样站起来说几句话的,怕只有勇气是不够的,孙文举现在所承受的是别人不可想的。就自己还没有被刘斌直接说过,那份说不来的孤立都让自己难受,何况是这样呢?不过听大家的议论,好多人还是越来越聪明了。
尚军其把介绍信给孙文举时神情有些黯淡。
孙文举和他同年分到阳中,为人忠厚老实,两人平时相处的还不错,只他有时很刻板很固执。他对孙文举说,现在咋办?孙文举说,我不要,我也不走。凭什么让我走,就凭这一张纸么?我有什么错,放到明处说么?
尚军其见孙文举还钻牛角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你好自为之吧。你知道的,很多事并不需要理由。放下介绍信就走了。
孙文举仍然天天签到,签完到不是呆在房中,就是四处转转。有日莫船遇见了,叫到房中说,走下盘棋去。孙文举也知自大家知道校长不要他的事传出后,和他主动说话的老师已不多了,一般人也不会让自己到他房中去。见莫船叫,知也是真心,就去了。
看孙文举的表情也没事样的,只有些木然。莫船也就没说什么,两人下了一盘棋后,莫船说,你有法子么?孙文举说,我不走,就这法子。莫船说,这样顶也不是个办法,。你再活动些。孙文举说,没用的,没处讲理,也没人真心帮我的。再说,我到底有何错?莫船说,那你扛到什么时候?孙文举眼光有些黯淡的说,我不知道,我也知道在这里没法待了,这学期完了,我调还不行么?莫船问,那眼下咋办?孙文举说,就这样。
孙文举就这样的又在学校呆了一周。
下周的行政会上,大家有点绕不过去这个问题。刘斌脸也黑着,说,孙文举不走,每天这个样子,这是向学校示威,是向我刘斌示威。刘斌说时,有些激动。他问大家咱真的没有了办法不成?
杨建设说,要是教委和县局能出面就好了。杨建设说完,大家就看着刘斌。可刘斌知道这不可能,王建有不但不会出面,还在一旁看你怎么办。给县局更不好说,虽自己硬说了,也会站在自己这边把他调走。可为这么点事惊动局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刘斌就说,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大家也就想不出一个什么好方法。周连生说,可别为这事闹出什么事,逼急了他胡来倒麻烦了。前几年不是有人为调动还把人事股长捅了一刀么。刘斌斜眼看了下周连生说,那你说就让他这么个样子下去吗?他有本事来捅我一刀。建设,明天你去叫他搬房子。连舟,你到孙文举家去一趟,把他的父亲叫来。
听刘斌这么说,尚军其本想说点啥,也就没有吭声。大家也知刘斌是铁了心的,也就都不说什么。
第二日,刘连舟就骑车到孙文举家去了回。
文举的父亲办了个商店,他的媳妇也农村人。连舟找到后,倒不知怎么说的好,拐来拐去,最后还是直说了。孙文举的父亲一听就明白了,说,走,咱们去你们的学校。走时,用黑皮包装了一包东西,就让连舟带了他来到学校。
来了后,他先去了孙文举的房子。谈了有半小时后,老人提了包到了校长的办公室。刘斌刚好一个人在。老人进后,说了他是谁。刘斌准备把孙文举的情况给讲一下。老人说,刘校长你别说啥了,能让他走就有让他走的原因,年轻人不懂事,你抬抬手,让他过去,放了假我调他走。说着把那装有好烟的包推到刘斌面上。
刘斌脸一沉说,这不是抬不抬手的事,让他换个环境对他也有好处。他再留下,对学校对他本人都不利。孙文举的父亲说,你说的,我都明白。老汉突然单膝一跪,说,我只求你让他在学校再呆一个月,到放假就成。这倒让刘斌没有想到,刘斌知道这回一抬手,今后就不好办了,所有教师的眼睛都盯着自己。语气就硬了说,你别这样,我受不起,这事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刚开始时还可以,现在已决定一周多了,除非我不当这个校长。老汉跪着问,真的没有余地了?刘斌说没有。老汉站起来说,山不转水转,那好,我们只有走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刘斌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一片颓丧,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老汉回到孙文举的屋子,一耳光打在孙文举脸上说,我的脸让你给丢光了,还有脸在这儿待。走,让你上哪儿就去哪儿去。说着就收拾孙文举的东西。这时刘斌让人把那包东西也拿来了,老汉也没再说话,就带了孙文举 ,拿了东西到教委去了。
第二日,老师们知道,孙文举被派到阳柳小学去了。
对孙文举被派到阳柳小学去,刘斌觉得简直是给自己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如同当年让刘胜利到柳南当校长一样,让自己难堪却又没办法。
以刘斌的想法,让孙文举就到原上的小学去才好,也让他好好反省下。为此,刘斌还给教委做了工作,可最后孙文举到了与阳中只有一街之隔的阳柳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