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王? 守护人民?扩张版图?沉迷女色?贪图享乐?——这些,似乎都不能简简单单的就拿来定义这位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 轻摇的红酒杯上,粘稠的血色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流下,那一抹由深入浅、最后恢复透明的颜色,给人以异样的掌控感。 是的,将这血一样的液体掌控在手中,那感觉,非常的美妙。 吉尔伽美什轻笑了一声,把光滑温润的杯口凑向自己的薄唇,浅浅抿了一口。 ——寻长生不老药回来之后,他就很少饮酒了。要拯救岌岌可危的乌鲁克,可没有多少给他休息的时间,更别提畅饮了。 ——这种习惯一只保持到他以caster之身成为英灵,也没能彻底舍弃。 不过,就算只在手里把玩,只是浅酌,也能让他的味蕾从这醇厚的酒精中领略到那让全身都舒爽起来的愉悦。吉尔伽美什勾起唇角: “时臣——你的收藏,还算不错呢。” 红衣正装的中年男人欠身鞠躬,恭敬道:“能够愉悦到王,是臣的荣幸。” 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并非远坂时臣不想去休息,而是他在想办法规劝英雄王陛下以后不要再离开阵地四处走动。 ——但是想想都觉得难度太大吧……远坂家的各位先灵,能否保佑他到达魔术师的“根源”啊。 ——虽然作为caster,英雄王也还是强得过分,而且因为王之宝库中拥有魔力炉心,供魔之事完全不用他远坂时臣操心,但这样子的话就跟拥有“自由行动”能力的archer没什么区别了啊! ——英雄王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caster啊!是脆皮caster啊! “时臣,你对本王有什么不满么?”英雄王懒散地瞟了他一眼。无趣的表情,无趣的人,如果他的御主是那小子,大概会有意思一些吧。 “岂敢。”远坂时臣的礼仪愈发恭敬,古朴无波的脸上满是死气沉沉的呆板,“只是——王,请允许臣斗胆谏言……” “嗡——”结界边缘被触动的讯息同时传入远坂时臣和吉尔伽美什的耳中,古板的远坂家主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深夜造访,其目的究竟…… “终于有点意思了。”吉尔伽美什放下酒杯,眼中类似兽瞳的血眸眯成危险的一条线。 “居然有人以人类之躯触碰了本王的【禁制】。时臣,把客人迎进来吧。” 远坂时臣也没有不闻不问就赶人走的意思,点头称是: “遵命,英雄王陛下。” “唐轩前辈,怎么了?”鹰无瞳看着在结界外面久久没有抬脚的唐轩,迟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远坂家结界的感觉远没有间桐家的那种令人难堪的气息啊? “总觉得……很不想进去。”看见鹰无瞳已经完好无损地踏了进去,唐轩压下心头的警惕感,犹疑地上前一步,“可能是我多想……唔!” 胸口这被贯穿的感觉……是什么?四肢,关节,手心,脚掌,喉咙,腰椎……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为什么就好像……被刺穿了一样……呢…… 站不住……了…… 已无法抱着昏迷的樱,唐轩一瞬间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栽倒在地——疼,反反复复的疼,眼前出现各种记忆中见过的画面,被砍头,被凌迟,被分尸,被切碎,被冷冻,被淹死,所有想象的到的死法都好像在他身上演示了一次。 想让他死,有什么规则,在命令他【死去】。 唐轩看见自己躺在一堵高墙之下,渺小如蝼蚁,那高墙之上伫立着金色的王,在高傲而不屑地俯视着他。 “吉尔……伽美什……”唐轩从嘴里虚弱地挤出这个名字,“瞳,是英雄王……” 鹰无瞳急忙扶起他的上半身:“什么?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快说啊!” ——神经都快疼的麻木了,即使被扶起来,也没有半点感觉 。唐轩哑着嗓子:“瞳,看来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去了……带上樱,去拜托远坂时臣的servant解除对我的攻击……” “我、我一个人?”鹰无瞳慌忙问道。她一个人怎么可以?她连魔术师都算不上,怎么能把这种事托付给她…… 唐轩吃力地拔出长剑,递给了忐忑不安的少女:“只有你了……我的『剑、命』都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 唐轩说了个只有说汉语的人才明白的冷笑话,虽然还想再安抚少女两句,但后面的话音都消散在了又一波猛烈的疼痛之中。 “哇啊啊啊啊啊!” ——动不了,要死了,被驱逐、被粉碎……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鹰无瞳颤颤巍巍地把剑握在手心,宝剑入手很沉,剑柄处因天长日久被握着形成了细腻的触感,就好此时此刻手正被唐轩紧握着一样。鹰无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把樱抱起来,用肩膀的力量撑起了这个身材弱小的孩子。 “请……等我回来!” 说完,她大步跑向了远坂家的大门,手中长剑漾出一道绚丽的白光。 If you want something dht. You h□□e to do it yourself. “圣杯战争lancer的master鹰无瞳,求见远坂时臣!!” 因为害怕被阻拦而耽误解救唐轩的时间,还在远坂宅外,鹰无瞳就拼尽全力喊了起来。不能让他死去,无论付出什么,也不能让唐轩死去。因为、因为那是—— 远坂宅的大门受魔力控制,在鹰无瞳用身体撞上去的前一秒内完全敞开,少女抱着小小的女孩长驱直入,表情坚如钢铁。远坂时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因为认得远坂时臣,鹰无瞳一句废话也没说,把樱往地上一放,露出了左手令咒: “这是我身为master的证明,此次冒昧前来并无恶意,请时臣先生立刻下令让servant放开我的同伴!” 急促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青涩,远坂时臣意外地看着地上明显是自家女儿的昏迷女孩,询问道: “你为何带樱……” “是唐轩把你的女儿救出来的!”鹰无瞳神经绷紧,好似随时都会因过度紧张而崩断,“间桐脏砚已经死了,在地下室有一个被折磨的女孩,所以我们把她带过来了!请立刻解除对唐轩的攻击!” 话语间少有铺垫,少女说话语无伦次,却能看出来是真的着急。远坂时臣想去查看少女所言的“折磨”是怎么回事,而少女却反复重复着要停止对她的同伴的攻击,一时陷入僵持。于是时臣看向了一旁的空气。 金色粉尘凝成人形,身穿术阶概念武装的雍容男子抱着胳膊现出身来,挑眉道: “哦?你说外面那个触发了本王禁制的『人类』,是唐轩吗?” “——你可知,本王的禁制,其名谓何,杂修。” “我不知道。”鹰无瞳握紧了手中的剑。在fgo中她也非常喜欢这位最古的贤王,但此时显然不是她表达情感的时候,“我只知,予我好之人,正需要我的帮助。”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吉尔伽美什大笑起来,不是嘲讽的笑,而是真正因好笑而放声大笑,“连本王的怒火因何产生都不知的杂修,居然敢祈求恩典吗?” “你希望我怎么做?”鹰无瞳短暂郁结之后立刻问道。她从没发现曾经让她觉得可以作为萌点的英雄王的【笑声】,在关键时候居然如此的令人心焦,“让我下跪吗?我跪下请求你之后你会放过唐轩吗?” “哼。”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原来你手里的剑只是个摆设吗?” “我——” 鹰无瞳咬了咬牙:“我并非不自量力之徒,自是明白自己绝不是英灵的对手。能不能看在我与唐轩是为了帮助你的master的女儿而来的份上,请英雄王陛下放过唐轩。” “本王说过,本王要你说出原因。” “根本没有原因!”鹰无瞳急道,“唐轩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如果说是因为我不是魔术师而唐轩是的话,那么全天下的魔术师都比唐轩更应该受到制裁,因为唐轩是好人!”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有趣……当真有趣……”吉尔伽美什眼里满是意外,这份意外又很快变成了愉悦。 虽然鹰无瞳比唐轩还要小两岁,但在这个年纪还能坦然说出『好人』、『坏人』之辞的,当真是块璞玉。 “为了嘉奖这份有话直说的勇气,本王不妨慷慨地告诉你吧,杂修。”吉尔伽美什打开了魔术石板,从容而充满回忆地道,“本王的乌鲁克,可是……” “【绝无魔兽踏足之地】,是吧,乌鲁克的英雄王陛下。” 说话的,是从外面爬进来,正扶着墙面色苍白的唐轩,疼痛的汗水正从他的额头滑向脸颊。他把把身体靠在门框上,虚弱地道::“因为我的血脉,触碰了您的禁忌……我应该庆幸自己的血统不纯,否则方才会被直接秒杀吧。” “唐轩!”鹰无瞳惊叫一声,赶紧过去扶住他,“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身体——” “刚才疼痛突然少了一半,就勉强站起来了……”唐轩半睁着眼,身上的疼痛照样在肆无忌惮地凌虐他的精神。吉尔伽美什目光落在唐轩身上,略微思索了一下,随手在石板上一划,一道金色的光线就射出来落到了唐轩身上,将他的全身包裹起来。 唐轩如释重负,身子一酥就要倒下,被鹰无瞳扛了起来。 “谢谢……”唐轩脱力道。 “作为本王的臣民,特赐你以庇佑。” 在鹰无瞳的惊疑中和唐轩的默认中,吉尔伽美什走上起来,掐起了唐轩满是汗水的下巴。 “抬起头来,杂修。” 顺着贤王闪手指的力道,唐轩缓缓抬起头,微有涣散的血瞳与英雄王石榴色的竖瞳相对视,一时间竟静得没有呼吸声。 “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在本王面前藏起来呢,杂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