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很晚。
天气预报说24号有雪,却一直等到30号后半夜才下下来。
熬夜工作到凌晨三点半,时怀川刚打算休息会,就听到房车窗户玻璃被砸的铛铛响。
拢了拢厚厚的棉衣,抬手将床边的灯光旋亮了些。
拖沓着拖鞋走过去。
窗户才打开一小截豁口,就被砸在窗边四溅的雪球拍进了脖子。
就在他有些懵又有些恼的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始作俑者已经走到了窗边,拉开厚实的棉袄拉链,仰头伸手将一截残留着体温的大红围巾递了过来。
猝不及防,房车车顶的一团雪花落下,正巧砸在那人头顶,沿着黑色短发,调皮的钻进了领口,冻得人家打了个哆嗦。
晃动着脑袋甩掉了雪花。
像极了洗澡之后甩干水珠的修勾,可爱无辜的有些过分。
仿佛随着他的动作,也一并将时怀川的恼意全都一扫而空,沉着的脸色难免泄露了几丝笑意。
“时老师— —”那人轻轻唤了一声,抬手用围巾将他围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担心手上寒意冻着他,小心翼翼的,不让手指碰到他的脸颊。
对方帮他整理好围巾后便松开了手。
就这么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头顶肩膀,亮晶晶的瞳孔中堆叠着笑意,敲了敲手腕的腕表,扬声开口:
“时间刚刚好,依着时差,现在正好跨年转点的倒计时钟声响起。祝时老师,新的一年顺颂时宜,百事从欢……”
“依着行程此时你应该在四千公里之外的庆功酒会上……”
“时老师记得真清楚。”
只见那人眨了眨眼睛,仰起头,踮起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有些无辜又有些可怜的说着:“晚会结束我可是一刻都没有逗留,搭乘最快的一班航班,跨过经纬,来给时老师新年惊喜……”
争分夺秒的计算着时差。
一路从机场开车过来,车轱辘都快冒火星子的速度。
顶着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只为了来说一句祝福,祝他的时老师新的一年顺顺利利,万事皆宜。
在那一瞬间— —
凛冽的寒意早就已经算不得什么,两人之间流转的眸光已经将两颗星细细密密的缝在一起,相互取暖,温度烫的心口发软。
时怀川单手撑着窗边,探出身子。
伸手扯过了对方的衣领,充满独占欲的圈住脖颈,笑意畅快且乖张:“一朝同淋雪,倒也算共白头了。”
话音落下。
他将车窗推开至最大,欺身往前,钻了出去。
结结实实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两人一起倒在厚实的雪地里,就像是两个不管不顾的贪玩孩子,嬉闹撒欢,你追我赶的打雪仗堆雪人,在空旷深夜的户外,在所有人都入睡的时间里,死死拽住了温暖。
直到冻得双手通红,然后时怀川被对方抓住,强硬的将双手塞进了衣服里……
……
刺骨的寒意彻彻,仿佛也不算那么难熬了。
蔓延四肢的痛意再度席卷而来。
密密麻麻,时怀川咬紧牙关的同时,人也清醒了不少。
定定的睁着迷蒙的双眼,下意识的将自己抱紧了些,仿佛只要拥抱的足够认真,就还能将这虚幻给满满当当的塞回心口最深处,一寸一寸的堆填起来……
这时。
他看到漆黑的柜子里泄下一缕亮堂的光。
下一秒,感觉到有人拉扯开被褥,结结实实的抱紧了自己,一阵热意顺着脊背淌过全身,暖洋洋的,将眼前迷蒙的水雾都蒸发干净。
然后便撞进了充斥心疼,懊悔,且后怕的一双通红眸子,以及挂着活灵活现的泪痣的熟悉脸庞。
“师尊— —”
“寒玉,还是被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