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仁宗经过琬琰住的小院时,停下脚步,想了片刻,走了进来,却见琬琰拿着单子,正指挥两个从太医院借来的医童与她师侄做药丸。
阿黛看着两个医童,碾药的,炒制的,忙得不亦乐乎。
阿黛却在用手捏着药丸,里头的药粉加了蜂蜜。
“师叔,最近都制好些气血益寿丸,还要制么?”
“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事做,太医院以前都没制过药丸子,这次借了几次医童全学会了。”
“这可是医仙谷的秘方,人参荣养丸、气血益寿丸、乌鸡白凤丸、养颜补血丸,哪个方子都是无价之宝。”
“能帮人延寿,又不是那些哄骗人的野道士,动不动就说炼丹,结果那丹药药效五分,丹毒就占了五分,像我们做的药丸子,就是调养、益寿用的。按时吃吃,没有毒副作用。多做些,进宫有不花钱就能拿到的好药。回家时,多们多带些,给观主师父送一些,再给我父亲母亲给一些,到时他们个个都能长命百岁!”
琬琰是故意的,每见后宫、朝堂看到帝后的变化,都来求她的药丸子,嫔妃们捧着首饰珠宝来求,她也适当收一下,等价交换嘛,大家都不亏。
她感觉到外头站了一会儿的人,放下手里的药方,“阿黛盯着些,我出去散散气。”
仁宗皇帝走不是,留不是。
琬琰行了一礼:“贫道拜见官家!”
仁宗皇帝道:“拿着朕的药,做成药丸子,还得了嫔妃的珠宝、朝臣的银钱。”
“贫道一个出家人,拿了银钱作甚,还不是用来建了慈幼局。慈幼局收留的乞丐、孤儿是谁的子民?这可是官家的子民,兜了一圈,钱还是花在官家子民身上……”
她又没装进腰包,都花出去了,且还没花在自己身上,也没花在苏家。
琬琰道:“官家,赏赏花、说说话,请——”
反客为主,脸皮够厚。
琬琰早想说了,“官家,你善待皇后娘娘吧?”
这个女道长,怎的管得这么宽?
琬琰含着浅笑,明亮的眸子就似看破了所有,“官家年少不易,成年为君更不易,可是皇后娘娘也不容易,嫁给官家多年,至今还是完璧身……”
曹皇后嫁给官家前,原是有过一桩婚约,刘太后早前嫁过人,后嫁先帝,到了仁宗这儿,他因这一点,对曹皇后不喜,他先后有过两个心仪之人,一个没娶成,一个纳入宫中,却无法给她最尊贵的身份。
“贫道不懂朝堂争斗,但贫道晓得,皇后娘娘心里,官家最重,她所求不是荣华富贵,不过是官家的心罢了。可官家却因为她来自世家大族,多有防范。今世为夫妻,来生知是谁?夫妻一场,与其相互疑猜,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也许官家会有意外的收获……”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失去的,错过的,都已远去,何不惜取眼前人,世人都说,情是双刃剑,伤人亦伤己。世间的权势、富贵,何曾不是刀剑,可为己所用,也可伤及他人……”
这话什么意思?
仁宗看着琬琰,她带着会意的浅笑。
曹皇后来自世家大族,只要夫妻同心,同样可以助他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