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恢复了平静,有人在压抑的悲哭,她拍了拍棺木,再拍棺木。
德贤郡主寒毛倒竖。
郭宗礼强作镇定,喝问一声:“五……五叔!”
郭璇玑用沙哑的声音喊着:“五哥,你没死?”
琬琰继续拍打棺木。
德贤招呼了老、小两代管家过来,带着不愿离开仆从推开棺盖,郭琬琰有气无力地说:“毒酒到我时,父兄们只余了几滴,我只是毒药发作昏迷,并未咽气。”
郭琬琰现年十九岁,十二岁时就跟着父兄上了战场,这次回来,家里本要为他说亲,可因着父兄一死,他要守孝,未来三年也不必提亲事。
郭璇玑哽咽着声音:“五哥,娘死了!娘听说昏君赐死父兄,到金峦殿大骂昏君后撞死在大殿柱子上,五哥,我们没爹娘了!”
琬琰眼眶微红,这是原主的情感,也是她的动容,“六妹,你还有我和大嫂、四嫂在,郭家有我们就不会完。既然朝堂容不下郭家,我们离开京城,我们去江湖。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朝堂是为国为民,江湖往后就只为民,为百姓……”
小管家扶她坐起身,琬琰继续吩咐道:“管家紧合各门,家里人连夜收拾要紧东西,待城门一开,大嫂、四嫂以扶灵回乡之名带全家离开京城。”
她顿了一下,“父兄将毒酒饮净,希望我活着,让郭家有个主心骨,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下令罢,收拾最要紧的送到我房间,我连夜找可靠的朋友帮忙,所有人只需带换洗衣衫与少许银钱、干粮轻装赶路。”
管家领命,即便德贤郡主贤惠能干,对大事到底不如男儿。
琬琰爬出棺,崔氏死了,就将自己的棺材给了她用。
崔氏留下了一双孪生儿子,如果不是崔家上门逼迫,她也不会撞柱而亡。
谢氏带着郭四娘回娘家,谢家写了一封《和离书》与郭家断了姻亲关系,即便郭三郎已死,文书留下了。
琬琰看了乐昌公主的棺木。
璇玑泪如雨下,半月前还一家和乐,如今爹娘全死了,娘最是疼她,连她也给撇下了,可见心里有多恨昏君。
大晋要完了,父祖兄弟三代人,都在保家卫国,如今父兄一死,大晋再没有可用的将士守卫边关。
琬琰搂着璇玑:“六妹,今日哭完了,我们就得坚强地活下去,我们姓郭,是镇国公郭鹏与乐昌公主的后人,没有人可以打倒我们。朝堂不能留,自有能留处,郭家的英雄气节,谁也不能折辱,流血流汗不流泪!”
十岁的郭宗礼抱拳说:“五叔,侄儿受教。”
他一辈子都记得那句“郭家的英雄气节,谁也不能折辱,流血流汗不流泪”。
各房的忠仆将值钱的、紧要的东西装入箱子,尽数送到琬琰的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二十多个。近天明时,琬琰将这些箱子尽数收入空间,再将自己屋里要用的东西拾掇到箱子里,能带走的都带走。
天近明时,扶灵的马车已经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