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醉人,杨柳依依,午时春光透绿处,不闻喧嚣市井。
在这样一个深秋,远离喧闹的地方,静静地听他讲故事,感觉还真好。”
... ...
晚上放学,马煜威在办公室打了个盹,这才走出教学楼。
刚走到门口,马煜威看见一个农村打扮的男人正在和郭铁柱说些什么,然后塞给他一卷皱巴巴的纸币和一盒东西,好像是手机包装。
郭铁柱推拒了一番,执拗不过,只好收下。
聊了一会儿,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郭铁柱已经走了挺远,一步一回头,男人还在招手嘱咐着什么。
马煜威记起档案上的记载:
郭铁柱:男,来自三关镇马头村。父母联系电话:暂无... ...
关于这个马头村,马煜威多少了解一些,这个村子是有名的贫困地区,土地贫瘠,收成不好,农民生活艰苦,到现在都没有直通往村里的公路,想回村必须坐船,然后再走一道很长的土路。
村里用电紧张,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是没电的,晚上也会突然停电,只能靠蜡烛照明。就连现在已经全面普及的手机电话,村里也不是家家都有。
马煜威走到将要离开的男人面前,问道:“您是郭铁柱的父亲,郭有乾吧?”
郭有乾诧异地看了马煜威一眼,带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案叫郭有乾?”
马煜威笑道:“猜的呗,刚看你和郭铁柱在一起说话来着。”
郭有乾上下打量着马煜威,问道:“你是谁?”
“我是郭铁柱的班主任,我叫马煜威。”马煜威很有礼貌地回答。
“诶呀,我一看你这人长得这么斯文,肯定就是个当老师的,没想到你是我儿子的班主任啊!这么年轻,我儿子在学校还老实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这小子要是不老实,你告诉我,我回头好好收拾他!”郭有乾一把抓住马煜威的手,语气十分热络。
马煜威摇摇头,笑道:“您放心,您儿子老实的很,不调皮不捣蛋,这点在这个班真是太难得了,我看他应该叫郭老实才对。”
郭有乾摇摇头,有些木讷地说:“那可不行,他爷爷就叫郭老实,他再叫这个名字,那不是乱套了么。”
马煜威哑然失笑,只觉得眼前这个山里人实在是朴实可爱的很。
“郭老哥,你是专门来看儿子的?”
“是啊,这两天村里的活干完了,马老师,你们住在城市里不知道,我来一趟老不容易,从村口走了二十里山路走到车站,坐了车来城里,又走了四十里地来学校。”
马煜威不禁问道:“公交站不是有公交车么,干嘛不坐?是不知道坐哪条线路?”
郭有乾咧嘴一笑,道:“那得要好几块钱呢,我省下来够买两个馒头,一顿饭呢。”
走了六十多里路,就为了省俩馒头。
马煜威瞪大了眼睛,恰逢身旁有同事经过,马煜威瞪着眼跟对方打了招呼。
那人心道,这老马又犯什么病了?
郭有乾傻笑道:“马老师,你下班了吧?赶快回去休息。”
遇上这种情景,一般都是家长要请老师吃饭,这是拉进感情的好机会,可郭有乾实在没什么钱,虽然懂得这个道理,却也没辙。这会儿低头红着脸,心里有些尴尬。
马煜威初来乍到,不懂得这些潜规则,显然没看出郭有乾的窘迫,问道:“郭老哥,那你现在就回去?这天也不早了,你来一趟不容易,去宿舍跟铁柱挤一挤,明天再走呗?”
郭有乾笑道:“不用,去宿舍,人家别的娃娃该有意见了,多不方便。我去火车站对付一宿,坐明天清早的车走。”
“那是人睡的地方么?”马煜威想了想,说:“这样吧郭老哥,我是你儿子的班主任,照理说咱俩也不是外人,你去我家里住一宿,怎么样?”
郭有乾惊愕地看着马煜威,愣了好半晌才说道:“不好吧,你看我这一身,我这... ...”
郭有乾破旧的衣衫上混合着泥土和油渍,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洗过,档案上记载,郭铁柱的母亲在前两年得病死了,郭有乾一个人供儿子上学,一个人生活,十分清苦。
马煜威摆摆手,笑道:“没事大哥,我不在乎这个,去我家住,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