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再过去那是杨家圩子,不也好好地?俺说话信用!”赖大宝回答:“只要地主们交点钱粮,俺们就保他们无事,剩下的平日里该怎样怎样。”
“那……要是佃农和地主闹起来,你们向着哪边?”
“谁有理向着谁呗。”
李柱冷笑摇头,刚要说话,忽然瞧见前边路上出现三个鹿角,成品字形摆着,周围站着些武装的人。“哟,连怎么设卡都会?”他惊讶了。
老柴让驴子停下,过去和对面打招呼说了几句什么,就有个小伙子拎着枪跑过来,低头一瞧乐了:
“嘿,真是赖大宝!你这怂人居然回来,还以为叫人家抓去吊死在树上了呢!”说完嘎嘎地笑。
“啊呸!宋六儿你个傻胚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赖大宝气坏了:“快点带俺回去见牛哥,爷这一路连口热水也没喝,渴死俺咧!”
“这二位是?”
“他俩救的俺,这位还是个洋和尚!”
宋六儿听说是个洋和尚,顿时收敛了自己。他在前边领路,带着驴车朝镇里走。
从他口里李柱和老柴大致了解到郝大牛手下有五个心腹,都是河南信阳老乡,分别姓刘、关、张、孙、曹(整个一三国)。
其中刘被称作参谋,关是司务长负责伙食、财务。
曹兵力少但最能打,孙最年轻对大户有些成见,张是个还俗的和尚擅长双刀颇有勇力,也是他们几个里的大哥。
曹、孙、张都驻守在周边,刘参谋今日去看训练了,只有关司务长在家。
“你们还训练?”李柱感到稀奇。
“没法子,新兵多呵!”宋六儿看来也是个无心的,笑嘻嘻道:“自从在这镇上歇脚,都来上百人了,这要不训训上阵后还了得?”
说完朝李柱挤挤眼睛:“兄弟,你要不要来?俺们这里拉进个人还赏酒肉,俺可是馋坏了!”
“去、去,人家……不会参加的。”赖大宝赶紧挥挥手打断他。
正说着,驴车到个院子跟前停下了,有个方脸的汉子走过来低头瞧车板上的赖大宝:“你小子还回来?我当你拖枪跑了呢?”
“关司务,恁咋说哩,俺是那等人么?”赖大宝满脸委屈。
关司务不在理他,冲李柱抱拳:“多谢好汉送俺兄弟回来,感激不尽!”
说着便一个大喏唱下去,李柱连忙跳过去扶他:“关兄别这样,不是大事,举手之劳而已。”
“人在江湖须得讲义气,请兄弟里面坐,我三弟正往回走,等下见个面认识、认识,多个兄弟多条路嘛!”
“使得、使得,不过关司务,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李柱说完回身指指马托尼:“这位洋和尚也想结识下咱们首领,不知是否使得?”
关司务稍微犹豫,马上说:“中、中,两位里面请。”说着招呼宋六儿等人将赖五宝抬去休息,自己领着他俩往厅上来。
李柱进门就发现这里很宽绰,笑着喝彩:“好大个院子!”
关司务解释说这里原来是个镖局,后来废了一直闲着,直到他们进驻。“这样挺好,还省得打扰百姓,离咱们训练的地方又近。”
他说完看向马托尼,口中说:“这位洋和尚来俺们这里可是化缘的?三弟虽然入过教,可他现在没做过礼拜,还能算在教吗?”
“只要他心里有,上帝就离他不远。心里没有,天天去教堂也无济于事。”马托尼耸耸肩回答说。
“诶,你这话和他自己说的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正说着,外面脚步腾腾,郝大牛回来了。李柱注意一看,见这人并非高大,也并不十分健壮,平常人一个,和他的名字有点对不上号。
不过人往椅子里一坐,那个带过兵的威势就出来了。
见到马托尼他显得有些高兴,和他握了手,然后夸他说:“你的汉话说得不错,比给我洗礼的那位强太多了!”
大家聊了几句赖大宝的伤情,郝大牛再次表示感谢,然后便问马托尼目前在哪里落脚,马托尼告诉他自己是在西陈家集。
郝大牛和关司务听了都愣住,马托尼指指李柱:“是他们打电话说有个受伤的人需要救治,所以我带上教会医院的医生赶过来。”
“哦?”关司务盯住李柱:“那可真是多谢了。刚才忘记问,李老弟在哪里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李柱微微一笑:“在下不过在三区保安四大队里充当个侦察小队长的职务而已。”
对面二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关司务喉头动动,有些艰难地说:“俺们和三区并无过节。”
“是啊,所以我们也不是来打架的。送人回来,同时和各位当家见见面,大家随便聊两句而已。”李柱说完转向马托尼:“马先生,你说是不是这样?”
“是呀,”马托尼伸开双臂:“希望郝先生还能记得上帝的福音,还能一心做个善良、真诚、乐于助人的好军人。”
关司务扭脸看郝大牛,后者沉默半晌,缓缓地问:“你们的意思,是要我投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