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惜违背礼法,是想向我示好——既向我赔罪,又表明全然支持我扩大战事之决心。”
“赔罪尚可信,前太子过世,他执法严苛,处置了我们不少亲信;可他一生力主休战,怎么可能转瞬之间支持我们?”
“你安插的人不是看到他在军营的举动了么?”
“正是,他停留甚久,过问甚多,所携之人还向王师之兵指点军械,教习战法。”
“不止如此,我的人也打探到,他在大王面前也一改常态,并未将一贯的听命之举表现出来,反而力争己见。”
“王后所言极是,再加上他现今所为,其心可鉴,果真欲求我们的信任。”
“信任可以予他,同心报国而已,但我们与他毕竟不同路,将来也必不同行。”
“王后所虑,正是臣所虑。”
“可有他的下一步动向?”
“有,他欲图冢韦。”
“哦?这倒甚好。冢韦在北作乱,这些年不断与土方、鬼方勾结,狠狠牵制了我们一部分师旅。老物若攻冢韦,则让、亘等复叛小国一时必不敢作祟。”
“正是,那时我们可以抽调井方之众旅,借机迂回敌后,痛击甫、衔、缶、蜀,将之一并纳入大商版图,永绝后患,可好?”
“善!不仅如此,你还要同时下战书给沚方、周方、界方、宙方、下危。这几个小国一直广洒钱贝贿赂我朝,现在也该让他们献出更宝贵的物产了。”
“遵!臣这就命人传达战书。”
侯告转身欲去,妇好伏案如初。
可侯告走到帐门处,突然转身又言:“还有一事,王后……”
“将军请言。”
“圣相未得兵马,此番叩营,该不会是向我师借兵?”
“呵,他倒是想,可我不会如此蠢笨。”
侯告向前几步:“王后,我师旅万余兵众,加之井方主力久经战阵,伺机待命,其力早可与大王之师匹敌,若圣相执意分化我师,又有大王授意,那我们……总之,如今不可不防啊!”
妇好先是紧攥文书,然后徐徐放手:“放心吧,老物不会得到大王授意,在我们这他也得不到兵马。”
侯告紧皱眉头,等待下文。
妇好短叹:“可他毕竟是一国之相,大王怎会无视其战心?所以,大王会亲自分拨给他充足的兵马。”
侯告先是惊讶,然后叹息:“还是大王棋高一筹,他亲率三万王师,看来早就把这一步料到了。”
妇好先是颇为平静:“我跟大王同度半生,他对群臣有所防范,这都可以理解,但他如今似与臣子争功,你说说,这要我如何是好?”
说完,她竟有些愠怒。
侯告见此,扑通一下向妇好跪拜:“王后,大王可以猜忌任何人,这乃天命使然,可你万万不能与大王心生嫌隙啊!”
妇好收敛心神:“将军所言极是,快快请起。不错,是我太过忧虑了。我猜想,大王此次分兵给老物,一是防范我们,二是彻底表明征伐的决心。”
侯告起身:“怎么,大王也已下定心意了?”
“是啊,他终于想明白了,也肯为祖宗社稷考虑了。只有脱下那恼人的朝服,披坚执锐,上阵破敌,才能力保我大商囯祚绵延。”
“这么说来,大王是要打大阵仗了?”
“他这哪里是打仗啊?他会游弋在我与老物之间,谁的师旅有大动静,他就适时出现,在我们与敌人交战的时候,趁机啃敌人一口肉;如果我们并无大利,他就会始终隐匿实力。”
“这……”
“将军还有隐忧?”
“我朝此次堪称全师出动,王都必定空虚。别的我不担心,我只担心王子。”
“说得正是。这样,你明日持我令牌,独自去办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