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让自己显出平静,可语气之中还是透出些许激动:“狐王姬才是最具公心之人,老夫受教也。然则,大商圣相何时言说此事?圣相为何将此事交付于你?可否立下合约?”
龙文玥见其激动到连续发问,便一一作答:“圣相早有吩咐;这事只暗中交付于我,因我是他最为信任之人;合约得等此战之后,你与我回殷都订立。请看此物。”
说罢,龙文玥将傅说随身携带之令牌展示出来。
深山狐王一边接过令牌,一边斜着眼睛打量龙文玥。
“深山前辈,我知你如何想法,这令牌乃是此番婚嫁之前他暗中赐我,绝非盗取而来;另外,在与我夫君相识之前,我与圣相已先立婚约,只是为求与狐族联络,圣相才忍痛允我出嫁。”
深山狐王虽然感到震惊,但也无心去管别人八卦之事,他只在乎自己一族之利益。
“好,我且信你。从你分权之事可以看出,你确实无心我狐族权力,只是为求制衡而已,既是制衡,则必然有所倚仗,想来你倚仗之势力即是大商。”
“深山前辈头脑明朗,我与你相谈,甚是荣幸。那我就将圣相之部署全然言说于你。”
龙文玥刚想说出所愿,可深山狐王突然感到不妥,他问道:“等下,为何是我一族?”
龙文玥早就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几乎是脱口而出:“只为公心也。除你一族,其余狐族皆只贪图功利,他们马不停蹄前往西域狐王那里,为取那不世之功;而你一族则舍弃利益,只为找寻我与夫君,且响应我父王号令,与我们同往,不行那抢功之事。”
深山狐王有些惭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哪里,你父王先挂牵诸位宾客,我也得护其儿女。其余族类甚为可恶,名为对敌,实则一心为己,真乃失大义而谋小利,确为耻辱。”
龙文玥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作答,也不计较:“深山前辈,不仅是公心,还有一点,即是声名——其余族类亦不具备。想我狐族,常被世人冠以狡猾、奸诈、偷盗之名,而你一族世居乡野,常行那济世救人之实,宁取残羹冷炙也不偷取人间香火,宁受寒热之苦也不妄夺世间荣华。”
这短短几句话,倒是说到了深山狐王的心里。
他略带哽咽:“狐王姬所言字字为实,我深山没有太多本事,但约束下属,积累善举,扬我狐族之美名,即使再艰难,亦毫不推诿。”
龙文玥点点头:“深山前辈,凡间战后,必然会迎来良久和平之局面,而我父王好大喜功,满存扩张之心,所以从大商角度思虑,必须有人将其制衡。”
深山狐王犯了难,他也明白,天下没有白白得来之福,大商是要拿他当利剑,时刻与狐王较量。
龙文玥看出了深山狐王的担忧,将实惠递送出去:“前辈放心,有两种分权方式,可使你们二族免于刀剑之事:一为城镇与村郭,二为东方与西方。”
深山狐王略作思考,便喜笑颜开:“狐王姬之意是说,我不必与你父王争夺,而是各主一地,互不影响?”
龙文玥抱拳:“正是,大商若将敌对势力逐出西部,则空出之区域过于广大,我父王必然吃不下,届时你可大展身手。”
深山狐王摇摇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以区域划分势力,此举隐患太大,长久之后,我们两族必将争权夺利。还是用第一种,以城镇与村郭划分,我族世居乡野,享不惯大富大贵,能有村野安身,为苍生尽一点薄利即为知足。这样一来,你父王也不屑与我族相争那些乡野之地,此计自可大成。”
事实的确如此,大商疆界越向四维延伸,其间矛盾就会越多越复杂,深山此时考虑周全,不愧为一族之王。
龙文玥更加庆幸自己选择了深山狐王这位“合作伙伴”,这也算是为傅说分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