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天天气真的很好,有着一年中最晴朗的天空。我,爸爸,还有妈妈。我们一家人相约着去丽和的避暑山庄度假,那年我只有七岁,还没定性,很是调皮。当时我们只在那里逗留了三天,我便吵着要回去,妈妈因为刚好遇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所以没有坐上那辆车。车一路开着,上一秒,我还和爸爸在车厢后做着手指游戏,我们笑得很开心。可下一秒,在山坡上的一个转弯处,‘轰’的一声,一片黑暗,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醒过来时,仍然是一片黑暗。我很害怕,我颤抖着叫我爸爸。
他说“承承,别怕!有爸爸在,别怕。”
他用身体伏身抱住了我,可手却紧紧地将我的眼睛捂住。
我看不到他的脸庞,但我知道他还活着,起码他还活着,那我就不怕。
可等我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我是在医院的床单上醒来的,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枕头、还有白色的被褥……
我不停地问护士,问医生。
我说,我爸爸呢?我爸爸在哪里?
他明明之前还和我在一起的,他明明之前还抱住我,叫我不要害怕。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回答我。
等我出院,回到了顾家,已经离爸爸下葬隔了两个多月。
他死了。
是我杀的!
我甚至连他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妈妈将所有的泪都流干了。
从此,爷爷就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和妈妈就搬到了顾家的另一座别墅。
再次见到爷爷,已经是三年前,我成功创建宏泽后,出席的一个商务座谈会。
他一眼都没有看我,他恨我,恨我害死了他的儿子……”
声音的最后,已是满目疮痍。
……
顾景承缓缓地伸过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一整张脸,他似乎很羞于自己的哭泣,牢牢地闭住嘴巴,甚至连一点抽泣声都听不到。此刻,仿佛只有忍住的哽咽声与他颤抖的肩膀是真实的。
他在害怕,在自责。
深深地活在罪孽的过去中,从不曾抽离。
不知何时,书言早已满脸泪痕,她看上去似乎哭得比顾景承更为狼狈,喉咙哽咽得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想告诉他,没人怪你的,没人会怪你的……
可她知道,他是不会听的。
于是,她幡然转身,温柔地伸过手去,抱住了他。
他没说话!
她也没有!
一室的静默。
俩人就以这样的姿态,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晚仿佛就只是一个梦,一个虚拟且透明的梦,似乎只有打湿在书言胸脯上的泪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