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做什么?又不是他要跟你聊?”鹿姑娘还很是纳闷地问他。
何朔:……
突然间,他好像有点明白傅公子为何如此阴暗歹毒——咳说错!是为何如此深藏不露、雷霆手段了。
喜欢的姑娘如此不解风情,有气儿,可不就只能朝不长眼的人撒了么?
面对何朔小心翼翼的目光,傅霜知抬眼,笑地很温柔:
“对啊,看我做什么?去吧。”
何朔还是不太放心,正待再确认,人已经被鹿野拉进了小黑屋。
——等等!
何朔心中狂喊,仿佛已经看到背后青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要将他那五花八门折磨死人的毒药在可怜的他身上轮流试一遍的场景……
“鹿姑娘这万万使不得!傅公子才是您的良配在下委实不敢觊觎——”
“你对蛮魏关系怎么看?”
何朔求生欲满满的话语突然被鹿野这么一句话给打断,打断他的鹿野还非常纳闷的瞅了他一眼,“你说啥?”
何朔:“……您说啥?”
鹿野:“我说蛮魏关系。”
何朔:……
我说男女关系。
但现在这不重要了。
不是鹿姑娘看上他就好,不是他不喜欢鹿姑娘,实在是不敢喜欢,不能喜欢啊……
何朔默默抹一把额头冷汗,同时又有些纳闷。
鹿姑娘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鹿野的问题。
对蛮人,对蛮魏关系,何朔这般成长经历的人自然不会没有想过。
和几乎每个北地人都一样,何朔憎恨蛮人,因为蛮人,无数百姓遭殃,无数他的兄弟同袍丧命,因此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杀光蛮人。
但同时他又知道,蛮人是杀不光的。
别说杀光蛮人,以如今大魏的积弱之势,怕不是再过几十年,北地边民就要被蛮人祸害光了,而那时,他这般镇守边境的兵将,恐怕早已是白骨一把。
投身一件注定无望的事业,何朔从最初的热血沸腾、喊打喊打,到义父死在自己人手里后,到意识到清除所有蛮人根本不可能后,意识便也悄悄发生了些变化。
情绪上的憎恨淡了,反而能从更单纯的视角看待蛮人。
蛮人的侵略不可避免,站在魏人的角度蛮人却又必须解决。
偏偏如今的大魏根本打不过蛮人。
他对边境羸弱的军防感到绝望,只想着,哪怕最后城破人亡也好,他只要拼尽最后一丝力,让那个时刻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就好。
但——
鹿野和傅霜知的出现,让何朔忽然生出些希望。
-
其实直到现在,何朔还是不太明白这两人要做什么。
似乎要接管朔方,但他们二人是流放犯身份,早已不可能做官,难道他们背后的那四皇子和陈蹇之将军,还会帮他们把这流放之罪免了,让傅公子做朔方县令?然后两人接替孙侨,可能没孙侨那么贪婪,但总体而言,却还是如孙侨那般,选择在这朔方小县做个土霸王?
何朔直觉并非如此。
——不是怀疑四皇子和陈蹇之做不到这一点,而是,若傅家都脱罪了,这二位还会甘心在这偏远苦寒之地做个土霸王?
何朔直觉认为,这鹿姑娘和傅公子,不是如此安于一隅之人。
尤其那位傅公子。
尤其见识了两人的手段和本事后。
而这么发散开来……
再结合鹿姑娘刚刚这问话……
“鹿姑娘,可是有什么对付蛮人的好法子?!”
一个激动,何朔差点失态地握住鹿野的手猛摇,好在,手都快搭上人家手的前一瞬间,何朔想起了此时还在门外的傅霜知。
——他的手闪电般缩了回来。
但还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鹿野。
他就知道,这二位是干大事的人!
鹿野笑眯眯的:
“我说个事儿你别害怕哈。”
何朔笑。
鹿姑娘真有趣。
战场上、死人堆里长大的他还能有什么好害怕的——额,怕傅公子不算怕。他那是敬畏对方,敬畏不是害怕,没错,就是这样!
“姑娘但说无妨,无论什么,在下都承受得住。”何朔洒然一笑。
鹿野也洒然一笑。
“那我说了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我闲得无聊。”
“收服了十来个蛮人部落,几万蛮人而已。”
“你那些手下若是护送我和傅霜知回村,怕是正好撞上那帮蛮人帮我们村子春耕。”
“我这不是怕你们心情激动吗?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能和气解决就别大的打打杀杀,能共同发展就别你死我活,你说对不——啊,何将军?何将军你怎么了?!”
……
-
何朔最终还是很好地消化了这个事实。
然后精心挑选了二十来个信得过,又对蛮人没有太剧烈情绪的兵丁。
一路护(当)送(苦)着(力),随鹿野二人来到这太平村。
虽然早已有准备,但当看到那大片大片开垦好的田地,以及田地上虽然做了遮掩,特征却依旧很明显的无数蛮人……
包括何朔在内的所有大魏兵卒都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
他们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
那些凶残暴戾,以往在他们眼中仿佛未开智的野兽般的蛮人,居然在?乖乖?开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