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确认过大师兄几乎消耗一空的内力恢复了一些,精神头也好了很多,李莲花总算放下心来,然后就被撵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忽然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有些疑惑的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乔婉娩。
完全没想到这个时间会看到乔婉娩的李莲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把已经摘掉的面具再扣上,却又生生止住。
“乔、乔姑娘?”他露出个有些吃惊的表情,“这么晚了,你……怎么都不休息啊?”
靠一个绳结确认了故人身份,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乔婉娩,煎熬着等到入夜无人在外行走,才匆匆赶来。此刻怔怔的看着他,眼底翻涌着让人心惊的情绪,在他试探的几声“乔姑娘?”后,眼睛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便落了下来,颤声开口:“相夷,你骗的我好苦……”
李莲花心中一惊,拢在袖中的手指猛然捏紧,心说她怎么知道……难道是之前笛飞声挟持她时透露的?但他反应极快,从一脸茫然迅速转为一脸惊恐,猛地向旁边跨了一步,扭头看看原本空空如也的位置,又扭头看看乔婉娩,露出个心有余悸的苦笑:“乔姑娘,你不要吓我,我怕鬼的……这,大侠的鬼也不行。”
“你还不肯承认吗?”乔婉娩露出个凄婉的笑,把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绳结捧在了他面前,“这个绳结我不会认错,全天下只有你会这样绾……你是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吗?是啊,我怎么会没认出来……”
看她这副模样,李莲花心里自然极不好受,可他终究还是硬起心肠,故作轻松道:“乔姑娘开玩笑了,这绳结……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坚信心中所想的乔婉娩已经不会再听他的谎话了,只紧紧盯着他的眉眼,试图从中找出与曾经相似的痕迹,同时历数她过去曾起过的疑心,从反持水舀轻敲手柄,到落座后整理衣摆的手势,再到地道相救的“梦”,还有那个精心保存却被她亲手付之一炬的香囊……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当年两人形影不离之时,她了如指掌的那些小动作,“你叫我放下,安心向前,让我把故人留在故事里,可你告诉我,死去的人,是怎么活过来的?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看李莲花垂着头沉默不语,乔婉娩心中一痛,“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在怪我是吗?你怪我在你去东海之前写的那封信,是不是?……相夷,你还恨我是不是……明明你就近在咫尺,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我等了你十年,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你宁肯,宁肯出走十年,也不肯回来给我一个心安,是不是?”
听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泣不成声,李莲花心中也是痛不欲生,自以为隐藏极好的情绪被带得上下浮动,终究还是鼻头一酸,落下泪来。事已至此,他再怎么否认也已经没有意义,长叹一声,抬起头来,露出个坦然的笑,道:“阿娩,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为你感到开心,也为你感到幸福。”
终于得到眼前人的亲口承认,乔婉娩竟然一时有些恍惚,呆呆地看着李莲花的脸,却完全找不出当年李相夷的影子,忍不住颤声问他,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
思及当年往事,现在的李莲花已经能笑着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了,只说自己侥幸存活,回去过四顾门,看过她的信,后来就决定要换一种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