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鞑子就像菜园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大明始终无法彻底解决边患。
“老范,你知道陛下这些年为何不顾朝臣反对不惜代价也要打造一支铁甲骑兵吗?”杨洪道。
“为了打鞑子啊。”范广不假思索的回道。
“你说的对,但不全对。”杨洪道。
随即,他指着一望无垠的北方,眉头紧蹙道:“你看到了什么?”
范广看了看道:“戈壁滩,草原。”
“错,”杨洪微微摇头,又道:“这片草原是我等臣子封狼居胥的功绩,更是陛下的皇途霸业,也是大明万年安定的根基。”
范广有些不解,却没有话说。
杨洪继续说道:“咱们大明自立国以来已有近八十年了,对草原用兵数十次,可为何每次虽然都是大胜,鞑子却仍旧杀不绝,灭不了呢?”
不等范广开口,杨洪重重叹息一声道:“其实不是朝廷没有这个实力,更不是将士们不愿死战。”
“到底为何?”范广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别看自洪武朝到先帝在时,咱们大明和蒙古各部打来打去,蓝玉在捕鱼儿海还踹了北元老窝,文宗皇帝五征漠北将他们打怕了,可实则是只是让他们伤了筋动了骨,可却没有彻底将他们打趴下,打死,打绝!”
范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咂吧一下嘴道:“也是,细想起来,确实是。”
杨洪继续道:“有一次,陛下在御书房曾经说过,咱们还是心太软,每次对鞑子的胜利,表面看咱们是胜利了,鞑子怕了,实则是每次作战后只要这帮鞑子能来朝贡不南下侵扰,咱们就对他们放任自流,几年后等他们恢复了元气…哎,周而复始,纠缠不休啊。”
“那到底该怎么彻底征服他们?杀绝他们?”范广挠头道。
“一味的杀,解决不了问题。”杨洪苦笑。
“军长,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不杀不行,杀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范广急道。
杨洪看了看范广,看的范广有些不自在。
“我也不知道。”杨洪两手一摊突然笑道。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向皇帝上表陈明,只是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武将敢置喙的。
他是个单纯的武将,在他的意识当中,文死谏,武死战,仅此而已。
朝政是那帮遭瘟书生去操心的事,作为武将, 只要自己带好兵,打胜仗,为国尽忠就可以了。
“嗨,那你这等于没说。”范广笑道,不过下一秒他面露狰狞又道:“既然不杀不行,那就杀,陛下胸怀天下,对鞑子更是恨之入骨,咱们作为陛下手中的利刃,生来就是为陛下,为大明杀人的,”
“虽然杀不绝,可也要杀的这帮狗日的再也不敢挑衅大明,再也不敢直起腰做人!”
杨洪有些惊讶的看着范广,笑了笑道:“说的对,老弟,这次咱们要彻底打断这只豺狼的脊梁骨,让他再也不敢对咱们呲牙!”
杨洪的所思所想,其实也是朱祁镇一直以来苦苦探寻想找到的答案。
军事打击加上经济手段,确实可以有效的控制压制草原各部,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如何让他们从骨子里融入大明,认同大明,这才是长治久安的关键问题所在。
一个十九岁的穿越者,虽然有某些天然优势,知道些历史走向,可他也只有这些优势罢了,对于如何治理这个庞大的国家,如何让大明周边这些不安分不老实的部族番国认同彻底融入大明,他确实没有经验和能力。
草原上的盛夏夜晚宁静而祥和,而在大同,这个夜晚,却有些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