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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岁月

五岁那年,叶礼被先生带回山门,自那一天起,一切便已不同。  先生是鬼谷派的现任掌门,平时不苟言笑,十分严肃,但叶礼却不怕他。  记得先生对叶礼说得第一句话是:"想要我带你走就要有被带走的价值。"  那时的小叶礼刚刚摆脱一堆不怀好意的人,看着眼前这个冷酷而又强大的男人,她咬着手指想了又想,然后怯懦的说:"我会做饭……"  对于五岁的小孩会做饭这个问题,二人都未多想。  先生于是带她回了山门。  这时的鬼谷派一共就三个人,先生,师兄,叶礼。  之后的很多个日夜,叶礼都会想,先生只是想找个厨娘对吧……  先生和师兄都不像是会做饭之人,因为需要吃饭所以带走了自己,不然以先生冷淡的性格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一年之后,先生又带回一个少年,这是二师兄。    鬼谷派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先生未收叶礼为徒,也不准她叫师傅。  先生说鬼谷派每代只会收两名弟子,而这两名弟子早有安排。他不会教叶礼任何有关鬼谷派的东西,但叶礼想学什么可自己去书楼看,只是一样,不准看剑谱。  叶礼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看大师兄和二师兄练剑累的跟狗一样,她心里暗暗庆幸这回事。  所以叶礼平时只有两件事可做,做饭和看书。平时先生教师兄们武功时她便到书楼去看书,时间到了就去做饭。  但先生还是有些高估了叶礼,以她这样惫懒的性子看书能有个什么结果。最终还是在先生的强制压迫下识得了几国文字。  在很多故事中,师兄弟们为了争夺小师妹的桥段并未在此发生,叶礼觉得这是挺正常的事,这证明了他们的眼睛还不瞎以及自己的审美还没有崩塌,不管两位师兄再如何惊才绝艳,她都没有一丢丢动心的感觉。  大师兄木楞楞的但却是剑道奇才,一柄木剑在他手中恍若游龙,练起剑来物我两忘。只是每次都忘了饭点这回事让她无法容忍,偏偏先生每次还都要她等。   叶礼觉得他这辈子也就和剑过了,她还和二师兄打赌说他肯定光棍一辈子,二师兄附议。  谁知这个合该光棍一辈子的人在多少年后竟也有了喜欢的女子。  二师兄也是个天才却高冷的很,每天都在暗搓搓的琢磨怎么打败大师兄,叶礼总是被二师兄高冷又傲娇的神情萌的不要不要的,二师兄也觉得叶礼性格很对他胃口,可奈何俩人不来电,一直是纯纯的兄妹情。  有时候叶礼也会在暗地里偷偷地想,莫非大师兄和二师兄之间才是真爱  总的来说,叶礼和二师兄关系更好一点。这并不是说叶礼更喜欢二师兄,而是她和二师兄的观念更相近。  大师兄这个人有一副慈悲心肠,有时也有些优柔寡断。这样的性格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便会伤人伤己。而二师哥虽性格冷漠却更审时度势,所以在先生问她觉得谁更适合继承鬼谷派时,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后者。先生听后未发一言却是长叹一口气。  叶礼明白先生的感受:感情上认同前者理智上更倾向于后者。但先生是鬼谷派的掌门,无论如何都是以门派利益为先。  虽然和大师兄观念不同,但叶礼心里还是十分佩服这个人。不是所有人的理想都会被人理解,难得的是即使不被人理解也从未放弃。  某天叶礼照常准备好饭菜却发现只有先生和二师兄回来。  叶礼奇怪,问怎么不见大师兄。  二师兄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说:"师哥现在良心不安呢,估计吃不下饭。"  而先生依旧沉默。  后来叶礼才知道大师兄遇到了折磨了无数男人的千古难题——媳妇和妈掉水里先救哪个的类似命题——分别从两个老虎嘴里救下两个人,无论先救哪个另一个都必死无疑。  于是——大师兄谁都没救成。  叶礼觉得意料之外,但想想大师兄的性格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这或许也是先生特意为大师兄安排的试炼吧。  叶礼不知大师兄是如何想开的,只是自此之后,大师兄练剑更为刻苦,二师兄为了赶超大师兄也是更为拼命。  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到了下山的日子。  这日,先生将他们三人叫到一起,说要考教两位师兄的剑法,叶礼可在一旁观摩。  听闻只是考教剑法,叶礼松了一口气。  记得先生唯一一次把三人叫到一起是为了处罚两位师兄私自下山,而叶礼给他们破去阵法并且知情不报所以罪加一等。  于是倒霉的三人便在书楼跪了一天一夜,不准吃饭的情况下叶礼还要罚抄书简。  虽然之后两位师兄为了“赎罪”帮她打扫了一个月的书楼,但这件事还是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可想而知这次先生将三人叫到一起的时候她还在暗自琢磨是不是又被师傅发现了什么。  所谓的考教剑法当然不止是考教两人的剑法而已,还包括两人对剑道的理解感悟以及鬼谷派中各类庞杂知识的处理与应用。不得不说,两位师兄在这些方面做得都非常不错,也不枉先生费尽心力的将他们“拐来”。  叶礼看的无聊,又不敢在先生面前将自己的无聊显露出来,于是忍耐的着实辛苦。好在两位师兄的确天资过人,不知不觉间仅剩了比试剑法一项。  叶礼精神一震,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二人用木剑对决,却也是有了刀光剑影的气势,叶礼并不懂的什么剑法招式之类的,索性只看结局也能得知胜负。  最终二师兄以一剑之差输了。  二人以这样的结局约定了未来的战斗。    “二位师兄下山后想去哪呢?”  “秦国。”大师兄一板一眼的回道。  “韩国吧。”二师兄瞥了大师兄一眼,不甚在意的说。  当时的叶礼不知为何二人会想去这两个国家,只是感觉两位师兄太过漫不经心。    虽然早知会有这一天,但在离别之际,叶礼还是感觉眼眶酸涩。原以为即使各谋前程仍可再次相聚,却不料相聚之日遥遥无期。  很多年很多年后,即使两位师兄如何名扬四海。震动天下,叶礼依旧怀念在鬼谷时大师兄的呆萌二师兄的傲娇和先生的高冷。  夕阳下两个人影渐行渐远。叶礼躬身一礼,算是最后的道别。  一年后,先生告诉叶礼可以自行下山,叶礼拜别师傅,收拾行囊下了山。  她没看到,她下山后,先生望着远方看了好久好久。  多年前的那一个雨夜,她跪在他身前,问:“你能带我走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祈求与渴望只有平静的询问,那一双洞悉的眼睛仿佛看透世间万物。  而他,却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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