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器具的考量,会更为慎重。
若是用普通的鞭子,带有倒刺,鞭挞而下,容易皮开肉绽,且血流不止。
不容易隐藏且极易感染发炎,严重时可伤人性命。
若是用普通的棍棒,是不会流血了,但是下手不注意容易打伤脊柱,更是不可取。
所以特制的无刺牛皮鞭最是好用,鞭挞之下,声音响亮,触之一片殷红,反复叠加也只会表皮红肿,皮下出血,而不会浸染衣物。后期皮肤被打的红肿透明之时,若有需要可更换另一条浸泡辣椒的鞭子,再次行刑,可渗透皮肤,到达皮下的患处。
使鞭挞的肿痛烫热与辣椒侵蚀的痛融合在一起,伤口会更加肿胀。待穿上衣物后,反复摩擦,伤口会慢慢破损。
......
景云慎努力保持着上半身的挺立,因为疼痛而握紧的拳头,连带浑身肌肉都绷紧起来,试图以此来对抗这惨无人道的刑罚。
哪怕已经牙关紧咬,尽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一丝的怯懦和求饶,可疼痛仍然使额头挂满了汗珠,鞭子落在皮肤上带来的震颤,使得汗珠滑落,孱弱的睫毛颤巍巍的抖动,却依然不堪重负。
汗滴落在眼睛里,酸涩无比。奋力睁大的瞳眸,被酸涩侵蚀,出于生理反应分泌出了泪水。
这一刻,顿感屈辱。
尽管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景云慎依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一样,赤裸裸。
出于内心的逃避,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
......
在长久的没有等到下一次痛苦的间歇。
景云慎感受着来自肉体的疼痛,松开紧握的拳头,不想牵动了胳膊、脊背上的肌肉。那是紧绷后的酸痛,混杂着背部纵横交错的鞭痕带来的肿痛,对比之下肌肉的那点酸痛似乎都被忽略了,显得不值一提。
行刑的人不知何时消失,整个暗室只留下景云慎一个人静静地跪着。
跪久了的膝盖已经麻木,浑然没有感觉。
他知道行刑人的消失并不意味着这一切的结束,只是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罢了。
此刻,疼痛,孤寂,苦闷,漠然等等的情绪如潮水般一齐涌来,企图压垮这个困难中仍顽强不屈的灵魂。
试图拉扯他,诱惑他,哄骗他,一起堕入最黑暗的深渊去。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进来了,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也打散了那些氤氲不去的情绪。
就在景云慎都觉得他快撑不下的时候,就在他差点就此沉沦进去的时候。
他竟有些感谢这个突然进来惊醒了他的人。
“娘娘唤你过去问话呢,莫要耽搁。”
那人传完话便消失了,仿佛不知道他刚受完刑罚的困苦。
“好”
景云慎自顾自的说着,也许是答复那个人,也许是借此给他一个力量。
想要起身时,才发觉跪的太久,已然感受不到膝盖以下部分的存在。
伸出右手撑在地上,左手拉扯左腿将其抬起,在如法炮制,待双脚切实踩在地面上,血液开始齐齐涌向下肢,整个脚部顿觉肿胀,伴随而来就是麻木针扎一样的感觉。
缓慢的活动着腿脚,期许着可以快点恢复,以免耽搁时间,换来更严厉的刑罚。
稍微好了一点点,便强忍着痛苦,弯腰捡起先前叠好放置在旁边的衣物,一件件穿上,尽管举手抬足间都像是又受了一次刑罚。慢而有秩序的,系上最后的腰带,勒紧的一瞬,险些闷哼出声。
若此刻有一面镜子,那景云慎自然可以清楚看到他惨白的面容,与毫无血色的唇瓣,鬓角的发被汗打湿显得有些凌乱。
走出暗室时,腿脚还未完全恢复利落,踩下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起舞,但这是景宁宫,他不能停下。
他未来需要走的路还很远,景宁宫只是这其中最简单的那一段罢了。
靠毅力撑起的不光是这副肉体凡胎,更是他仅存的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若最后一丝脸面都没了,那他这些年来的坚持就会像一个笑话。嘲笑他一开始的固执有多么可笑,这一路的坚持是多么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