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帝乙看殷启的目光就有些不对。
先是自己还没说完话他就抢走首级,接着又吓到了象征祥瑞的翎霜。
被指责一顿的殷启目光沉沉,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庆功宴上,翎霜被安排在帝乙身边加设的小桌上。
前一刻她还看着下方热血沸腾的战舞,后一刻,余光瞥见剑光一闪,爷爷就没了声息。
拉住他趁着最后一丝意识探来的手,翎霜对上了殷启决绝的目光。
表演的质子们和殿中的卫士都已经赶来,但还是没能阻止殷启拔出插在帝乙胸口的剑向翎霜刺去。
侄女从容赴死的姿态并未让殷启手上的动作慢下一步。
“锵——”不是见刺入肉体的声音。
几乎昏迷的姜氏生出希望,踉踉跄跄拨开人群,她这才看到里面的场景。
自己的女儿双眼紧闭,被她哥哥抱起。
她忙扑过去将手探到女儿鼻下,缓缓的呼吸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顾不得其它,她现在只想带自己的霜霜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殷郊看了父亲一眼,带着翎霜和母亲一起离开了此地。
依旧是表演装扮的质子们跪了一地。
殷寿看着倒在地上失去呼吸的殷启,想起方才女儿身上亮起的刺眼白光,开口给今日之事定下结论。
“殷启弑父杀君,又对祥瑞动手,不敬君父在先,又不敬上苍在后。”
看着下方惶然的质子们,他深吸一口气。
“死不足惜。”
殷启的罪名盖棺定论已经过去许久,眼看登基大典近在眼前,翎霜却还没有醒来。
姜氏时时守在翎霜身边,医师只说她并未受伤,但却不发解释她一直不曾醒来的原因。
殷郊想要去找父亲请更厉害的医者来,却终日不见殷寿的身影。
……
昆仑山,
将封神榜交由姜子牙后,元始天尊又叮嘱了一句。
“殷商的祥瑞,务必细心对待。”
“多谢师父提点,徒儿谨记。”
直到登基祭天大典这日,翎霜才醒来。
睁眼时已经是晚上,翎霜坐在之前的姜氏,现在的姜王后身边。
许久不见殷寿前来,殷郊的脸色极差。
听到侍从报告他在鹿台外等了半个时辰父王还是不见他,殷郊直接起身。
“母亲,你和妹妹先等会,我去请父王。”
“今天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你父亲正猜忌你呢。”
“我让父亲传位给我,是真心替他赴死,他岂会不知?”
“你不了解你父亲。”
“可今日霜霜刚醒,父亲怎么会不来看望?”
“母亲,我一定把父王请来,全家团聚。”
他走出去没一会,姜王后实在受不了翎霜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好遂了她的意。
担心她跟不上殷郊害怕,姜王后又叫了许多宫人跟在她后面。
翎霜提着镶金缀玉的裙子一路小跑,直到鹿台前才停下。
“哥哥方才进去了吗?”
翎霜对着守门的卫士问道。
“回殿下,太子并未前来。”
“那看来是走岔道了,你们一会记得和他说一下。现在我要去找父皇,你们快让开。”
翎霜推开他们向那座高楼跑去。
对于金尊玉贵且极为受宠的王姬,守卫也不敢过分阻拦。
象征性挡了两下,就自觉将人放了进去。
但她能进去,那些宫人却不可以。好在这里是大王的地盘,里面守卫重重,想来也不可能叫王姬出事。
摘星阁极高,翎霜爬到一半就累得气喘吁吁。
她找了个亮堂些的地方坐下,打算先等等殷郊。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殷郊看到翎霜缩在台阶上,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将她提了起来。
“霜霜跟在阿兄后面,这里进来一只狐妖,别让它伤到你了。”
上到殷寿所在的那层,殷郊才将翎霜放下来。
“霜霜,一会要是有危险,不要管阿兄,跟着姬发跑,知道吗?”
翎霜顺着他的心意点头,嘴上却否认道:
“哥哥怎么说这样的话,有父王在,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呢?”
没一会,殷郊就后悔将翎霜带上来了。
被父亲猜疑,殷郊当即跪下,丢开了那把剑。
跟在兄妹二人后面的姬发也忙跪下,只有翎霜还直愣愣站在那里。
殷郊拉了她一把,但翎霜不为所动。
“殷翎霜,你为何不跪!”
“父亲,你亲口许诺我见你不需要行礼的。”
“还敢顶嘴!”
翎霜这会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被人这般斥责过,尤其这人还是一向纵容自己的父亲。
她抬手指向床榻:“那她呢,她不也没向我这个嫡王姬行礼吗?”
撞见父亲召人侍寝本就尴尬,殷寿虽然愤怒,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想要将翎霜拉到自己身边。
但翎霜的注意全放在殷寿并不忙碌上,
“父亲既然有空,为何都不去看我一眼?为何不去看看母后?”
说道这里,翎霜已经泪流满面,她害怕且固执地想要一个说法。
为何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为什么他这般斥责自己?被父亲用剑指着时,她真的好害怕。父亲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放肆,殷郊还不带她出去!”
不等殷郊回话,翎霜抹了一把眼泪,一跺脚跑了出去。
姬发也匆匆告退,追了上去。
两人沿着宫道一轮寻找,最后在先王所居的宫门口找到了哭的浑身颤抖的翎霜。
“爷爷,你说过……就来……告状的,爷爷……”
殷郊将上气不接下气的翎霜搂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霜霜不哭,我们回去找母后。”
“哥哥,为什么父亲会这样,他一点都不像我记忆里的父亲。”
殷郊不知如何解答,只能先哄着翎霜说母后肯定知道。
本想着自己走慢点,回去时这丫头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