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就是普渡寺了,你不打算给她找个东西挡一下脸吗?”
本以为李莲花只是想让翎霜多自在会,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做出什么措施,这就让笛飞声有些不解了。
“你不是不想让四顾门的旧人认出你来吗?”
眼见翎霜和李莲花都不太明白的样子,笛飞声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
“她这双眼睛,她自己不觉得,你也不觉得吗?”
李莲花看了下翎霜的眼睛,明眸含彩,煜煜流光,还有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一双眼睛,就算相似,也不至于吧?”
“你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什么样子了吗?就她这双眼睛,那可是和你一模一样!她又在人前叫你一声爹。”
笛飞声撇了撇嘴:“初见时,若不是知道她是我当年亲眼见过的那个小乞丐,我怕是也会把她当成是你亲生的孩子。”
“真有那么像吗?”李莲花说着,盯着翎霜的脸仔细打量起来。
好像确实很熟悉,可时隔太久,他也不确定了。
想到百川院中的故人,尤其是石水可能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忽然放松了不少。
他拍拍翎霜刚到自己肩下的头,安慰道:
“放心,石水之前不是见过你吗,她见过你的容貌,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找我们,说明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
翎霜迟疑着点头,还是趁着李莲花爬山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拿出了一块手帕蒙在脸上。
‘爹或许还能和乔女侠再续前缘呢,若叫她误会了也不好。’
当然,这手帕只是暂时用一下,到达普渡寺后,翎霜就以犯了咳疾为由找无了大师要了幕篱换上。
翎霜在普渡寺的客院休息时,李莲花正在无了大师的禅房看病。
“本意图个清静,可俗事偏生来扰。再好的修为,也被你父女二人气出三丈无明火啊!”
一把撂开指下李莲花的手腕,无了大师一脸痛心疾首。
他眉间难得染上火气:“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丫头天天跟着你到处跑,你又乱……”
“所以我着急啊!”
李莲花理所当然般开口:
“和尚,你找不到狮魂,我就寻不到我师兄的遗骨。我怎么有脸面去见我师父呢?再说了,我怕是要做这个孤魂野鬼了喽。”
无了大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中泛起隐秘的喜意,但又被他压了下去:
“孤魂野鬼,你是不打算要翎霜丫头了?”
“对啊,翎霜跟着我有什么好,风餐露宿地还要时常为我提心吊胆。正好你不是一直想要她入你佛门吗?”
李莲花如是说道。这是他这段时间来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
百川院虽好,却不适合翎霜的身体,普渡寺就不一样了,无了自己就是医者,能教得了翎霜也能治得了她,日常只是念念经也不会太累。
最重要的,无了早就说过翎霜心思明澈,慧根早成。既然她无法再学武,能成为一代佛学大家也不错。
无了大师却忽然不依了,他面色沉重地起身关上了门。
“说起翎霜,我还真有一法能救你。”
“说说看?”
能有更长的时间找到师兄的遗骨,再陪着翎霜长大,李莲花自然是心动的。
“无需冒向死而生的风险,只要一滴完整的舍利血,不仅你体内的碧茶之毒可以全部去除,更能让你直接恢复巅峰状态。”
李莲花眼中带上狐疑:
“要是真的,你怎么会拖了十年才告诉我?”
无了和尚却后悔了般,不愿继续说下去。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当老衲从未说过。”
李莲花脑中电光火石,从他闪躲的态度看出了什么,抓着无了大师问道:
“你告诉我,舍利血有几滴!”
无了大师无法从李莲花手中解救自己的袖子,只好告诉了他。
“老衲也是最近才从一些典籍中翻到的,你还没来,这么重要的事我也不敢写在书信里。舍利血是她全身……,世间只此一滴。”
李莲花揪着无了大师袖子的手忽然无力地松开。
他跌坐下去,忽然红了双眼。
“怪不得,怪不得啊!我还以为是当年那场高烧让她现在体质这么弱,原来是舍利血。”
李莲花将视线移向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无了大师。
“她叫我一声爹啊,她现在这般,我恨不得把那些舍利血也还给她,只要能让她恢复健康。你现在告诉我,她的命能换下我的命!”
翎霜遇上李莲花之后有了家,李莲花又何尝不是遇上翎霜有了新的家人呢。
现在告诉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让自己十年来从那么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去死,李莲花怎能接受。
“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也不要让翎霜知道。”
说完,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坐回了茶案前。
“你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所以我是真着急啊,你别老发倔脾气好不好。”
……
翎霜,稍作休息,换了身衣裳便在无了大师的禅房外等候。
听到里面二人提起乔婉娩,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决意。
“翎霜,你不是在屋里休息吗?”
翎霜沉思着,未察觉里面两人已经停了谈话。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抬头道:“我新得了一味香方,来找大师借些檀香。”
“这样啊,和尚正在吃饭,我方才从他那里得知百川院今日有赏剑大会,是我之前的配剑少师,你要不要去看?”
若放在之前,能见到李莲花曾经辉煌岁月的一角,翎霜绝不会拒绝。但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她掩在幕篱下的脸上浮现纠结。
良久,翎霜轻轻晃了下头。
“还是不了,既然大师在用膳,那我午后再来罢。”
行至院门,碰上笛飞声,翎霜屈膝一礼,与两人分开。
“狐狸精,去跟着翎霜。”
走出几步,笛飞声忽然道:
“她好像有些心事。”
“小女儿家心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