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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情深之痛

帝都三月,春风煦煦,一夜之间,姹紫嫣红开遍。  暖日融融,别枝惊鹊。玉兰树下,少女身着白色曲裾,凝望树上朵朵嫣然。莺鹊扑簌而飞,枝桠轻颤,一如她此时的心。  风吹过,有白色花瓣零落,在空中轻舞,如初冬的飞雪,静静落在在少女肩头,无声无息。仿佛知道少女纷乱落寞的心绪,不闻声色,静默结束自己的生命。  花落无声。  不远处,书房里,方铭墨立于窗前,手持彤管,吸饱墨汁,看着窗外的如画美卷,挥洒丹青。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画纸之上的女子呼之欲出,颇具神韵。他放下墨笔,见庭院中的少女依旧亭亭立在原地,从始至终未曾挪步。此时日影已经西斜,不甚温暖,而风中更是有了丝丝的寒意,吹起少女的衣衫,带着微微的凛冽。  裾裙原本紧窄,穿在少女身上,却显宽松,足可怜见少女的瘦弱单薄。  方铭墨转头,目光落到旁边放着的衣衫上。那是两件褙子,一件洁白若雪,一件静紫端凝,却是今日在街上买得的。  微微犹豫了下,方铭墨终是拿起那件白色的褙子,走出房间。  “身子刚好一些,小心再染风寒。”将衣衫披在少女身上,方铭墨面无表情,“春日虽好,却还尚寒,多加件衣服。”  “果然很适合你。”待少女穿好,方铭墨打量了下,不禁赞叹。  白衣有主,那件淡紫色的褙子,却仍旧静静躺在房间,等待着它的主人。  凝幽若穿那件紫色的,再美的春景,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谢大人赠衣。”飞雪颔首,谢过之后低低问道,“不知大人······可有振天的消息?”  语末眼眸半敛,微微低垂,长长的眼睫遮下一片阴影,却依难掩其担忧之色。  “一切尚未可知。不过他身手极佳,能以一当十,应该不会有事。”不再浮想联翩,方铭墨据实以告,随后劝道,“你这样担心,也是无用。熬垮了身子,反而会让他心疼。若姑娘不嫌弃,不妨到偏厅之中,吃些茶点如何?”    偏厅之中,茶香袅袅,案几之上放着一盘糕点,洁白如玉,润泽剔透。  “这是?”飞雪咬了一口,只觉小点清甜细腻,入口即化,不禁问道。  “桂花糕。”方铭墨眼中微现讶异之色,“你曾在帝都生活十几年,没尝过城东街的桂花糕?”  “······师父······管束得严,除了月阁和皇宫,她不会让我到处乱走。”斟酌该如何称呼,最后还是唤了“师父”,飞雪神色黯了一黯。  那个真相,牵扯到的太多,就算心里再挣扎痛苦,终是无法见于天日。  不见天日又如何?反正振天是知道的,他懂得的苦楚,就不再是苦楚。  如此想来,便释然了许多,少女黯淡的眸子又重新有了些许神采。  留意着她神色的变化,方铭墨也不多言,不动声色地拿起身前的茶碗,静静品茗。  凝视碗中悬浮的茶叶,冷定的眸子却起了异样的变化。  “大人!大人······”府中管家提着衣摆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打破了厅内的寂静。  “没见客人在这里吗?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方铭墨眉头微蹙,“急急忙忙的,到底何事?”  “大人······”知道自己主子出身书香,从小规矩颇多,搬到统领府之后便把这些规矩也带了来,管家却顾不上见礼,待气息稍稍平复,断断续续地道,“江少主······江少主回来了!”  “砰”的一声,却是飞雪撑案而起,和管家一样,将客套礼数尽数抛之脑后,踉跄着跑出房门。  望着一袭白衣跑向远处,最终转过回廊,消失不见,方铭墨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溅洒到桌上的茶水,一脸阴沉。  “大人?”管家见他默然不语,试探地道。  “大人什么?还不快擦干净?”方铭墨没好气地怒斥。  飞雪,那个嗜血肮脏的男子,真的值得你为他受尽苦难么?    “振天!”飞雪奔到前院,看到在侍人搀扶下走进府门的男子,满心的欢喜被震惊所湮没。  身上伤口不停向外淌着血,新鲜的血液透过衣衫,一滴滴落在青砖上,在残阳的映照下,更显殷红。  “雪儿不怕······”双目正对上少女泪汪汪的眸子,勉力压制住伤痛,向飞雪慰然一笑,将手中拎着的布袋递给一旁侍仆,“你们主子要的东西。”  白色的布袋上,有殷殷鲜血渗出,那是赵诚和张钺的首级。  事情交代完,江麟最终支持不住,向前跌去,倒在了飞雪身上。  “振天!”  “江少主!”  飞雪和侍仆同时惊呼。  “把他交给我,你们去准备些清水和伤药!”飞雪踉跄两步,扶好江麟,“记得先把门外血迹冲洗干净!”    胸口之上,长长的刀伤斜斜横亘左右,险些割到心脉,极为危险。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血终于被止住。子时将近,夜阑人静,飞雪坐在案几旁,肩头男子沉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她听得真切,心下满是担忧。  有汗水沿着冷俊的面庞蜿蜒而下,滴在飞雪手上,灼热的温度令她心中一紧。  抬手抚上男子额头,果然不出所料,阵阵滚烫。虽知他有伤后发热的疾患,飞雪还是难以控制地焦急起来。  “振天,再坚持一下。等喝完药,一觉醒来,就不那么痛了。”飞雪轻声安慰,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江麟赤膊的上身冷汗层层涌出,拿出丝帕为他擦拭。  肩膀宽阔,肌理分明,瘦削却不羸弱,本应趋于完美,却被大大小小遍布全身的伤疤摧残殆尽。  指尖触碰到已不能复原的痕迹,飞雪鼻子一酸,眼睛渐渐湿润,用手环住江麟腰际,轻轻哄慰。  江麟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从始至终不发一语。回应飞雪的,只有痛苦的喘息声,沉重依旧。  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屋外寒意猛地灌了进来。飞雪忙把江麟护在怀里,以免他觉得寒冷。  药终于熬好。只是送药的不是侍女,却是方铭墨。  “按照你的方子熬的。”将药碗放到飞雪面前,方铭墨在一旁坐下。  看着碗里浓稠的药汁,又看了看方铭墨,飞雪拿起药碗,却不直接喂江麟服下,而是自己先尝一口,确定药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再递到江麟嘴边。  这一切举动,方铭墨皆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不想让飞雪看到。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可以掩饰的话头。  “他本无寒疾,为何药方上还有驱寒的草药?”看着那碗黑色的汁水,方铭墨感到自己嘴里都泛着苦味。  果不其然,服下药后,江麟原本紧皱的剑眉越发紧锁。  “他伤在胸口,我怕寒气进入肺腑,落下咳疾。”飞雪安慰着怀中的男子,发出与韶龄外表不相称的叹息,“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  每当寒毒发作,她都会剧咳不止。那种痛不欲生,又如何忍心让他承受?    晨间的清啼妙音婉转,唤醒了沉睡中的一切,飞雪睁开双眸,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榻上的男子。  江麟仍然熟睡,将手从他额头上放下,飞雪放下心来——热已经退了,看来已无大碍。  身子一动,披着的衣服滑落到地上,看着那件白色的褙子,飞雪不禁一愣。  昨天晚上,自己一直守在江麟身边,然后呢?不知不觉睡着了?那这件衣服,又是谁披在自己身上的?  飞雪顿时恍然,这时才想起昨天晚上,房间里还有一人,一直坐在案旁。  担心江麟太甚,竟把他给忘了。  当初,若不是为救自己,振天也不会答应他刺杀朝臣,更不会伤重至此。一切既是因她而起,那么就由她来找始作俑者说清楚。  “来人,”一如既往地,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改变,飞雪目光坚定而倔强,“拿笔墨来。”    作为武将,方铭墨有晨起练剑的习惯。眼角扫到垂头立在一旁的侍女,剑尖回转,从容收势。  “说吧。”他头也不回,直接问道,“如何了?”  “大人,”侍女欠了欠身,“江少主还未醒来。”  “飞雪姑娘呢?”方铭墨忍不住问,“她是不是还在熬着?”  “回大人,方才飞雪姑娘问奴婢要了文房四宝。”侍女支支吾吾地道,“现在姑娘正在······写书法。”  江麟重伤,她却没有陪伴在侧,反而练起了书法,平日江麟不受伤的时候也从未见她如此。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兴致?  背对着侍女,方铭墨俊秀双眉微微上挑。  “去看看。”方家毕竟文儒世家,方铭墨再舞刀弄剑,自幼耳濡目染,对书画也是颇有见地,不禁好奇,收剑入鞘,举步离去。    转过回廊,习惯般站在房门前。房门开着,房中的一切一览无余。而飞雪,恰好站在房门正对着的案几前,清丽姿容一眼可见。  白色曲裾之下,依旧长裙拂地。不同的是,执笔的右手自由挥洒,雪白衣袖宛如行云。韵墨提笔间,收放自如,为病弱单薄的身影平添了几分神采。  “江少主未醒,你这样门扉大开,不怕他受凉?”提摆迈进房门,看着榻上熟睡的人,方铭墨好心将门掩紧,直奔主题,踱到案前,拿起写好的字,径自欣赏起来。  宣纸之上,一首词映入眼帘: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字体娟秀,与一般女子的字无甚区别。但方铭墨观察得仔细,终是看出独特之处。  看似清秀的字迹,实则透着苍浑遒劲。特别是“花月正春风”一句,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花月正春风。  显是有意强调此句。方铭墨在心中反复默念,体味其中的弦外之意。  “外面春景尚好,若白白辜负了,岂不可惜?”许久之后,他诚恳开口,“姑娘如此闲适,想必江少主已无大碍。既然这样,与其暴殄天物,焚琴煮鹤,不如随方某去帝郊,踏春赏景,睹尽芳华。姑娘意下如何?”  飞雪抬眼,与方铭墨目光交际,会意应下。待门前车马备好,放下墨笔,走出房间,反手将门带上。  一切重新陷入寂静。榻上男子缓缓睁开双眸,望着床顶,缄默不语。    帝郊三月,春意正浓。垂柳轻拂,低燕徘徊。盎然之景,令人流连。  “姑娘冰雪聪明,想出如此妙计。”远望春景,方铭墨不禁赞叹,“假借踏春之意出府,既能避开府中眼线,又不会让人怀疑。一箭双雕,方某佩服。”  东风之时,郊野之游,早已成为帝都王公贵胄每年例行之事,人们对此司空见惯,自是不会起疑。  “大人过奖了。”飞雪颔首,恭谦一礼,“《忆江南》本为回忆之作,飞雪写下此词用以提醒,未免过于断章取义。大人却仍能看出飞雪用意,翘楚之才,应是大人才对。”  “找方某何事,姑娘但说无妨。”不再寒暄客套,方铭墨言归正传。  “当初大人以小女子相要挟,逼迫振天为大人刺杀朝臣,实为惊世之举。”飞雪索性开门见山,“据我所知,贵国圣上善用手腕,城府极深。皇都地界做这样的事,纵使瞒天过海,终究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方统领为梦华中流砥柱,在朝中平步青云。飞雪觉得,一个备受倚重的肱股之臣,不会愚蠢到自毁长城的地步。”  “你究竟想说什么?”方铭墨眼神一凛,沉声质问。  “飞雪拙见,大人是故意让振天抚龙逆鳞。”望向远处的帝鸣山,飞雪直截了当,“我想知道大人此举,究竟所为何意?”  “哈哈哈······”飞雪语毕,方铭墨不禁抚掌大笑,“未谙世事十数载,离开月阁不过一年有余,却有如此领悟。飞雪,你根本无需自谦!”  “不错,我是想把江麟逼至绝境。”方铭墨开口承认,“不过这样做,不是因为江麟,却是因为你。”  飞雪一愣,满眼疑虑地看向他。  “也许之前,公孙瑾还在世之时,你真的属于望月宫。但现在,你应该属于骆国。”方铭墨云淡风轻地道,与飞雪对视的双目中满含深意。  犹如晴天霹雳划破夜幕,在心中轰然炸响,将隐于黑暗中的一切照亮。飞雪站在那里,怔怔说不出话来。  这个秘密,她与江麟一向讳莫如深,彼此心照不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是想让我去骆国,凭借国君女儿的身份,为你扩大势力?”揣度他的用意,飞雪终于开口。  “既是为我,也是为江麟。”方铭墨补充道,“姑娘既能看清局势,就应该明白,我与江少主,是一条船上的人。”  “可我若不答应呢?”林间一棵树后,倏然响起一个声音。只见蓝色衣袍露出一角,江麟颀长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踱出。  “振天?”飞雪一惊,没料到他会跟来。  “与我共乘一条船,你也配?”将飞雪护在自己身后,江麟在方铭墨面前站定,“按照之前说好的,大人好生照料雪儿,江某便听凭大人差遣;若你欺负雪儿,打雪儿的主意······”  手指扣住玄羽剑柄,眸中顿时寒光大盛:“我会将你加在雪儿身上的一切,尽数还你!”  “是么?”方铭墨森然一笑,“听闻江少主身手出众,剑法更是炉火纯青。可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某真想斗胆一试呢!”  抬手击掌三声,丛林深处顿时现出无数兵士,皆弯弓搭箭,对准场中的蓝衣男子。  原来他早有准备,安排车马的同时,更是暗自调兵,埋伏在此处。  “你们听好了,我是悉心向江少主讨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方铭墨冷声吩咐,拔剑向江麟一让,笑得森然,“江少主,请。”  与此同时,已有士卒不动声色地拿住飞雪瘦弱的双臂,将她强制拖出剑气所能触及的范围。  “不要!不要······”飞雪奋力挣扎,“我答应你们!你们放了他!他身上有伤!”  无奈那边全然不顾她的呼喊,声嘶力竭时,对决已经开始。  顷刻间剑光缭乱,银玄两色交措,不分伯仲,幻化为漫天剑影,本璀璨之极,可对于心急如焚的飞雪来说,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数十招之后,两人暂时分开。江麟的胸口又重新有新鲜的血液渗出。  “快住手!”飞雪哽咽地道,“我答应你!快住手!”  “不可以,飞雪姑娘。”方铭墨淡然回绝,“他是一只狼,若不驯服,你答应了也是无用!”  说罢纵身一掠,长剑刺出,再次与江麟斗在一处。  这一次更是激烈,铮然交击声响起,震彻每个人的耳膜。眼看两人愈斗愈烈,越发纷乱的剑影却蓦地停住。  玄羽剑尖抵住方铭墨心口,胜负已分。然而江麟已然力竭,胸口有血滴滴落下,却是再也刺不进半分。  “不错嘛,江少主。”方铭墨扔掉佩剑,愿赌服输。手却倏地抬起,向下一挥。  为首兵士得令,拉弓的手随即一松。箭羽呼啸,破空而至,伴随着闷响射中江麟腰际。  “振天!”飞雪惊呼,原本清甜的声音早已沙哑,“不要!不要······”  “够了!”眼见第二只箭射到,却凭空出现一声轻喝。一人闪到江麟身前,徒手将长箭握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凌。  “明知少主不会答应,大人何必强人所难?”萧凌振振开口,掷地有声,“丰满羽翼,还有许多方法,方统领何必拘泥于此?”  “若我就像走这条路,你又能怎样?”方铭墨出言挑衅,看向以剑支地勉力支撑的江麟,“江少主临终之前,除了飞雪姑娘之外,想必还想见一个人。”  说完又是击掌三声。众兵士抬来一物,被绸布遮盖。从缝隙间看去,应该是个铁笼。  抬手揭去上面的布,江麟瞳孔收缩,难以置信。  “落雨师姐!”同门多年,一眼便认出笼中遍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女子,飞雪忍不住惊呼。  “她既是你的人,却也是我派的叛徒。既为叛徒,由我这个教主自行处置,少主大人大量,应该不会介怀。”一旁方铭墨拿过属下的长弓,搭弓拉弦,瞄准了不省人事的落雨。  “我答应你。”千钧一发之时,江麟终于开口。  “少主答应就好。”方铭墨放下弓箭,欣然一笑,“既是少主的人,方某将她还给少主,自是不成问题。”  “落雨姑娘急需医治,我先将她带回府中,少主好自为之。”说完手一挥,一众兵士抬起铁笼,浩浩荡荡,向城门方向走去。  “萧侍卫若想到方某麾下效力,方某感激不尽!”玄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风中却有这样一句话传了过来。  “振天!”双手被松开,飞雪踉跄着冲到江麟面前,俯身查看他的伤势,却见鲜血将周身地面染红一片,一时慌了神。  “雪儿······”江麟看着面前的少女,内疚自责瞬间涌上心头,“对不起······”  语罢终于崩溃,一头栽在飞雪怀中,没了知觉。  “振天!”飞雪骇然,不顾喉咙的疼痛,嘶哑唤道,“振天”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一旁萧凌却是理智,一把将江麟背在肩上,又拉起坐倒在地的少女,“赶快回去,他不行了!”    夜幕降临,没有宁静适然,唯余沉寂无声。  江麟在榻上醒来,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允自失神,不发一语。  “振天,我要拔箭了。”飞雪走了过来,“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见他没有反应,飞雪只好继续。剪开衣袍,握住箭羽,勉力镇定心神,让手不再乱晃,蓦地使力,将箭矢从江麟腰际拔出,带出一串血珠。”  如此剧痛之下,江麟还是没有反应,依旧怔愣。双目望向前方,没有焦点,更无星辰闪烁。  看着从伤口涌出的血,飞雪惊慌失措,连忙用纱布按住,忍不住开始啜泣。  仿佛被哭声刺激到,江麟回过神来,俯身去看面前少女的泪颜,又再次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落雨,终于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情。  “雪儿”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仍是那句充满自责的歉意,“对不起”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飞雪捂住自己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道歉,我只要你不再受伤,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我宁愿你和师姐在一起,我宁愿你不再记得我!”  “雪儿!”不顾伤口被牵动的痛楚,江麟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对不起”  这一刻,他终于深深体会到,那种愧对伊人的,令人窒息的,生不如死的痛。  本想将她护在掌心,为她遮下一片荫蔽,洒下一片阴凉,却还是将她推向了狂澜,推向权力的中心,那个最为血腥的地方。  雪儿对不起  用情至深,剩下的,便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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